萧烬夜的目光渐渐暗沉。
他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腮帮子微微鼓起,却又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像只偷食的猫儿。
直到她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饱嗝,他才支着头,声音低哑,慢条斯理问道:“面诊得如何?“
叶云蘅忙将口中的西瓜咽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臣观太后面相,或有肝阳上亢之相,气血运行似有不畅;且面色微黄,或有口渴之状,脾胃功能或有减弱;体倦乏力,眼睑微肿,气血似显粘稠。与‘眩晕’、‘消渴’等症相符。”
萧烬夜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在炕桌上轻叩两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叶云蘅往前挪了挪,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臣已有初步想法,只是还需查阅典籍佐证再禀,望陛下恩准。”
“准了。“萧烬夜随手解下腰间玉佩,白玉温润,龙纹栩栩如生。
他将玉佩往桌上一推,“持此令可调阅宫中所有藏书。”
叶云蘅双手接过玉佩,屈膝行礼:“谢陛下。”
“不过——”萧烬夜话锋一转,“户部尚书三日内必下诏狱,留给叶卿的时间可不多了。”
叶云蘅郑重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这几日,宫墙内的暗流愈发汹涌。
叶云蘅自然也没闲着,她几乎翻遍了太医院所有关于“三高“之症的典籍。
从《黄帝内经》到《伤寒杂病论》,甚至查阅了不少西夏、北辰传来的医书,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既能除掉太后,又不留痕迹的完美方案。
她整日埋首书堆,茶饭不思,原本就纤细的身形又瘦了一圈。
银翘实在看不下去,便叫了白芍一起硬是将她从书案前拉了出来:“姑娘再这样熬下去,怕是要比太后先倒下了。今日说什么也得去用膳。”
紫宸殿的膳房果然不同凡响。
虽然用的是给皇帝备膳剩下的边角料,但经御厨妙手烹制,竟比寻常宫宴还要美味三分。
叶云蘅夹起一筷子翡翠虾仁,鲜香瞬间在舌尖绽放,让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当然,除了好吃的菜,更吸引人的是这里流传的宫廷秘闻。
紫宸殿里的宫女太监消息最是灵通,又乐于分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低声音交换着最新的朝堂动向。
于是,短短一顿饭的时间,叶云蘅便听了不少前朝的秘闻。
比如,就在几日前,户部尚书锒铛入狱,对贪污腐败供认不讳,据说贪墨的银两能堆成小山了。
对于贪污被抓,早就司空见惯,这原本也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这事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久之后,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接着一个的官员被牵扯了进来,最后竟牵扯到了梁王身上。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梁王竟用贪污的钱招兵买马,豢养私兵,这可就犯了大忌了。
“你们怕是不知道啊!”一个太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禁军昨日查抄了梁王府,竟搜出了梁王通敌叛国的罪证!不仅有通敌的信函,私铸的兵器,竟然还有龙袍!那梁王是想勾结北辰,意图谋反,而后上位啊!”
那太监话音刚落,底下便是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另一个太监忙不迭地接话:“唉!我还知道呢!那梁王原想堵了那户部尚书的嘴,便命人秘密前去狱中刺杀。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刺杀不成反被抓,最后弄巧成拙,把梁王自己给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