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独自循着风铃的清音踱步向前,指尖掠过爬满藤萝的汉白玉栏杆。一丛野菊从石缝里倔强地探出头来,金蕊上还凝着昨夜的露水。
望着这生机勃勃的御花园,与宫外破败的大明江山形成反比。
他喝着茶,边走边看,突闻前方吵闹,隐约有女子啼哭声。
崇祯眉头一皱,加快脚步转过假山。只见两名年长宫女正手持细柳条,狠狠抽打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小宫女。那孩子约莫十三四岁,单薄的夏衣已被抽破几道口子,露出渗血的伤痕。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只有断断续续的抽噎从喉间溢出。
崇祯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这一幕,让接受过新中国教育的他愤怒不已。那孩子背上渗血的伤痕,像刀子般扎进他的眼底。
"放肆!"他厉声喝道,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两名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柳条啪嗒掉在地上。崇祯一把推开她们,蹲下身查看小宫女的伤势。女孩瘦弱的身子仍不住颤抖,单薄的衣衫下肋骨根根可见。
"陛下恕罪!这贱婢打碎了贵妃娘娘最爱的..."圆脸宫女战战兢兢地辩解。
"闭嘴!"崇祯猛地抬头,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朕倒要问问,什么东西,难道比人命还金贵?"
圆脸宫女被吓得一哆嗦,头压的更低了,不敢回话。
崇祯目光阴沉地扫过跪伏在地的两名宫女,抬手招来远处执勤的锦衣卫。两名身着飞鱼服的大汉将军快步趋前。
"带这孩子去太医院治伤。"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传王承恩即刻来见朕。"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乾清宫方向走去。
两名锦衣卫对视一眼,年长者小心翼翼地抱起昏迷的小宫女,年轻者则快步奔向司礼监。穿过重重宫门时,惊起檐下一群灰鸽,扑棱棱的振翅声惊动了正在整理奏折的王承恩。
"王公公,万岁爷急召!"锦衣卫压低声音,"是为御花园里......"
话未说完,王承恩已霍然起身。他太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性——若非触及逆鳞,断不会这般急切。随手将批红的朱笔往砚台上一搁,连官帽都来不及整,便跟着锦衣卫匆匆穿过长长的宫道。
王承恩躬身碎步迈进殿内,在距离御案五步处稳稳跪倒。
"老奴参见皇爷。"他额头贴着冰凉的砖面,声音放得极轻。
话未说完,忽听得"啪"的一声,那奏折被重重拍在案上。王承恩浑身一颤,却见皇上缓缓起身,踱到窗前。
"承恩啊...朕方才在御花园,看见..."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王承恩立刻想起方才锦衣卫的耳语,后背顿时沁出冷汗。他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触及地面:"老奴这就去查办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罢了!”
处罚一两个宫人又怎能改变这腐朽的宫规。崇祯背对着王承恩,声音低沉,“朕要你去拟一道旨,从今往后,宫中不得随意打骂宫人,若有违者,严惩不贷。”
王承恩心中一凛,皇上此举怕是要动了宫中多年的规矩。“皇爷,这……怕是会引起后宫不满。”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崇祯转过身,目光坚定。
“朕意已决,后宫若有异议,朕自会应对。”王承恩不敢再劝,只得叩首领命。
“另外宫内的宫女太监们的待遇怎样?可有欠俸的情况?”
崇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御案前,坐下后拿起朱笔,在纸上写下了“革新”二字。他想要收回这大明失去的人心,就要先从这皇宫大院开始。
王承恩的额头紧紧贴着金砖地面,嗓音发紧:"回禀皇爷,如今宫中在册太监九千一百三十二人,宫女两千零七十六人。只是..."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愈发低微,"月例银子自六月以来,已...已拖欠了三月。"
殿角的铜漏突然发出一声清晰的"嗒"响,像是给这番奏报打了个冰冷的句点。王承恩能感觉到御座上的目光陡然变得锋利,他伏得更低了,几乎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