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夜一边把叠好的信递给李德全,一边偏头看向她:“平日里也没见你跪,今日怎的突然想起来要跪了?”
叶云蘅连忙以头抢地,态度恭敬:“臣有罪。”
“何罪之有啊?”
“臣……臣昨日冲撞陛下,罪该万死,还望陛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臣无心之失。”叶云蘅的声音微微颤抖,一阵后怕。
却听萧烬夜轻笑一声,旋即缓缓坐在了桌案旁的交椅上,一手支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现在想起过来请罪,是不是晚了?”
叶云蘅把头埋得更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萧烬夜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轻轻抖开,问道:“这块帕子,可是你的?”
帕子?什么帕子?
叶云蘅疑惑抬头,便看见萧烬夜手中正捏着一方绣着秋月海棠的帕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帕子掉了。只是她已经完全想不起自己是在哪儿掉的了。
她刚想承认,伸手去接,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萧烬夜腰间别着的那枚鸳鸯戏水香囊上。
那香囊,还是她前世当及冠礼送给萧烬夜的,用的是蜀锦之中顶顶好的料子,上头的鸳鸯由蚕丝线并金线绣制,光线角度转换间,鸳鸯身上的羽毛皆会呈现不同颜色。
没想到,他竟一直戴到现在。
叶云蘅当初绣那块秋月海棠帕子的时候,只是随心而绣,并未想过这辈子还会与萧烬夜再有交集,用的绣法都是和以前一样的京绣绣法。
虽说她的绣法普普通通,并无特别,也无甚出彩,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想到这里,叶云蘅连忙撇开视线,轻咬下唇,否认道:“不是臣的。”
然而,她浑然不觉,自己刚刚的一举一动——咬下唇的动作、眼底的慌乱,还有她无意识瞥向萧烬夜腰间鸳鸯戏水香囊时的思绪悠远,通通被男人尽收眼底。
萧烬夜心潮澎湃,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怎么压都压不住。
他强压着内心的欢喜和悸动,细细把帕子叠好,收回袖间,佯装漫不经心道。
“听闻你父亲是个教书先生,还是个秀才,那他定然教过你写字。过来写两个字来朕瞧瞧。”
叶云蘅心中一紧,不明白萧烬夜为何突然要她写字。
难道是因为那条帕子,他有所怀疑了?
叶云蘅再次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心中暗自揣测着。若是他真的怀疑,事态恐怕会更加棘手。
不过转念一想,也无甚要紧。
这辈子因着有秀才爹亲自教导,她的字迹比前世工整清秀得多,再加上她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又刻意练习,与之前的字迹可谓是完全不同。
于是,她淡定从容地起身,行至桌案旁,接过萧烬夜递来的笔,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四个字:“平安喜乐。”
叶云蘅却浑然未觉,她只关注着字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提笔、执笔、蘸墨的姿势习惯,乃至写字的姿态,都与前世如出一辙。
萧烬夜依旧维持着一手支头的姿势,炽热的视线却黏在她眼角的那颗泪痣上,再也移不开了。
“会下棋吗?”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打破了雅间内的寂静,却激起了叶云蘅浑身的鸡皮疙瘩。
不是,这人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气泡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