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闭眼,她一口气将药灌了下去,苦涩顺着喉咙直灌胃里,仿佛喝下的不是药,是命运强塞给她的委曲求全。
她捏着鼻子压下反胃的冲动,低声咳了几下,眼尾泛着微红。
放下碗,她坐在桌边愣了很久,直到手机屏幕亮起,江曼莉的回复终于到了:记得每天坚持喝,别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年纪也不小了。
迟砚棠盯着那句话,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
不是笑,是自嘲。
她轻轻关了手机,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窗外夜色如墨,万家灯火,而她的世界,仿佛只有苦药的味道,在舌尖久久不散。
迟砚棠刚走进厨房,便看到岑御琛走进客厅,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鼻尖微动,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家里什么味?”他问,语气里夹着一丝不悦。
迟砚棠低头把碗放回厨房,洗了手才淡淡开口:“是药味。妈买了调理身体的中药,说我该喝一喝。”
她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夜色吞没。
岑御琛站在原地,眼神投向厨房的方向,那股又苦又涩的味道还在空气中残留。他沉了几秒,才慢慢走过去:“调什么?”
迟砚棠垂着眼睫:“调……生育。她说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没孩子,是不是我身体不行。”
迟砚棠低头收拾厨房,动作细致而缓慢,仿佛在刻意延长这段不必对视的时间。沉默许久后,她终究还是开了口,声音轻得像是落在水面的一根羽毛:
“我其实……压力真的很大。”
她没有抬头,语气里也听不出责怪,只是淡淡的陈述。
“妈本来就不喜欢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我高攀。”她顿了顿,像在斟酌词句,“现在结婚这么久,我又没有生孩子……。”
厨房的灯很亮,却照不暖她的背影。
“你又不想要孩子,”她的声音变得更低,“我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不是人。”
迟砚棠转身看向岑御琛,眼里浮着一层雾气,却倔强地没让它落下。
“阿琛,我真的不是无理取闹。”她笑了笑,笑容干净而苦涩,“我也想有个家,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家。我以为我们结婚后会恩爱如初,可这么多年,我好像只是你生活里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她说完这些,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垂下眼,不再看他。
岑御琛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看着迟砚棠,良久,喉头微动,却一言未发。
他以为她不会在意——她一直太安静、太懂事、太不麻烦。
可此刻,她一句句剖开了心口,把压抑、隐忍、不安都摆在了他面前,他才猛然意识到——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太在意。
那种在意,把她耗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岑御琛缓缓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声音低哑:“你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迟砚棠一怔,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