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灰衣小厮佝偻着背,试图混在搬运箱子的人群里溜走。
沈姝轻笑出声:“停下!”
整个院子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想要偷偷溜走的小厮动作变得格外明显。
“要去给谁报信啊?”
“回郡主的话,奴才不敢。”小厮哆嗦着跪下。
“来人,罩上他的头,捂住他的嘴,乱棍打死。”沈姝懒得听他解释,她睥睨着院子的其他下人,“这就是背主的下场,今晚这个院子的事,如果传出去只言片语,在场所有人,都去给他陪葬。”
春桃一看自家主子这个架势,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原来的郡主虽性子清冷但行事温柔,哪里杖杀过下人。
自家郡主醒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哪里还有往日的温柔模样。
春桃心中又喜又怕——喜的是郡主终于支棱起来,怕的郡马那一家子八百个心眼,不知道自家郡主能不能应付。
搬入主院后已是深夜,草草收拾后,沈姝躺在床榻上望着垂落的床幔。
恨意就在这黑夜里滋长。
沈姝攥紧发簪,在床边的木头上刻了一个横线。
这是她上一世这一世杀的第一个人,她杀人了,虽然她没有亲自动手,但是她真的杀人了。
她的内心十分混乱,强迫自己发抖的身体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要适应,走完这条路她还要见更多的血。
她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讲:沉住气,别害怕;来日方长,这笔账早晚得清算。
这是沈姝重生的第一个早晨。
她贪婪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沈姝坐在铜镜前看着春桃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支金簪别进发间。
铜镜里映出顾承昀慌乱闯入的身影
顾承昀人都跑到屋子里了,身后却不见一个通传的小厮。
沈姝暗自思忖:看来这些家仆得换一批人了。
“夫人,是我不好,跟我回去好不好。”顾承昀疾步上前,伸手想要握沈姝的手腕,“怎么突然搬到这里了,一会儿母亲和表妹还要迁过来。”
“你昨夜宿在书房,倒还记得母亲今日迁居?”沈姝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触碰,“不必再让母亲迁来了。王府上下总该有个规矩,主屋自然是留给真正的当家之人。”
顾承昀面色微僵,很快露出愧疚神色:“都是饮酒误事,让夫人独守婚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别迁怒于母亲。母亲对你那般好,这些话母亲听了是要伤心的。”
沈姝内心早已经刮了眼前人千遍万遍了。
对她那般好,好到掐死她的孩子,搬空她的府邸吗?
沈姝只能忍耐,现在形势并不利于她。
她父王旧部大多都被顾承昀蒙骗,父王走了才三年,府里的下人却已被他们换了一拨又一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