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温润如玉,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
沈姝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轻声道:“原是陆世子亲自护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檀香吹来,掀帘望去,大佛寺的朱墙已在暮色中隐约可见。
山门前的古桃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粉白花朵随风飘落在青石阶上。
待众贵女依次下车后,皇后含笑引荐道:“这是陆国公府世子陆从白,今日特来护送诸位。”
沈姝低头浅笑,原来皇后存的是这个心思,想为母族下一任继承人找当家主母,前世未邀她同行,原是因她已为人妇,不在此列。
各家小姐和陆从白一一见礼,
轮到沈姝时,她微微欠身:“陆世子。”
陆从白端正回礼,玉冠下的眉眼清俊如画:“见过郡主。”
“作何这般生分?”皇后忽而蹙眉,“本宫是姝儿的皇伯母,是从白的姑母,你们原该是中表之亲。”她佯装不悦,“从白,该唤表姐才是。姝儿也不必见外,叫从白便好。”
山风拂过,陆从白眉梢一挑,舒缓清澈的声线响起:“表姐。”
沈姝温和一笑:“从白。”
“这才像话。”氛围一下子轻松起来。
“姑母,方丈已在正殿候着,您先带诸位小姐进去吧。”陆从白侧身让路。
皇后便不动声色地执起齐家和薛家嫡女的手,笑吟吟地引着她们往大殿走去。
沈姝落在后面,看着皇后的动作,目光扫过那几双交叠的纤纤玉手——陆、王、齐、薛,四大家族已得其三,皇后眼光不差,野心也不小。
一阵幽香勾回了沈姝的思绪,等她回过神之后陆从白已经站到她的身侧。
沈姝不动声色地拉开半步距离,笑道:“看来世子的婚事要成朝堂头等大事了,届时我定备一份厚礼。”
陆从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笑道:“那就多谢表姐了,顾承昀在你走后去了东宫,他们要在大佛寺下手,外院有我周旋,只是内院我不便插手,你多加小心。”
沈姝先是一愣,随即苦笑:“恨我到这般地步吗?竟连佛门净地都不放过。”
山风拂过,吹散她鬓边青丝。一缕发梢掠过陆从白脖颈。
陆从白看着沈姝眼角那颗红痣,心头蓦地一软:“权势之下,亲情总是淡漠的,郡主宽心。”
沈姝听出陆从白安慰自己,忽然莞尔:“看来我这个盟友选得不错,连东宫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世子的耳目。”
陆从白微微倾身:“表姐信佛吗?”
沈姝目光落在殿前袅袅升起的香火上,想起前世今生种种荒唐,唇角泛起一丝苦涩:“大抵是信的吧。”
“佛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超脱仇恨后,反而能更清醒地布局。”少年清润的嗓音混着钟声传来,竟带着几分超脱的禅意。
陆从白的话像是春风抚慰了沈姝焦躁的心,她忽然想起前世那个为她保住体面的身影,也许......眼前之人值得一信。
沈姝不由失笑。若算上前世,她可比眼前人大了整整十三岁。此刻见他这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倒像个小大人似的:“那世子可信佛?”
陆从白闻言看向这百年古寺:“我只信掌中权,心上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