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撑在身侧,仰脸,见她眼里遮掩不住的好奇,唇角掀起弧度。
“去年有个研究生答辩失败被延毕,承受不住压力然后半夜偷偷溜进他导师的寝室,然后……”他渐渐收敛笑意,冷白的长指轻划过颈脖,“就这样了。”
“……”金月茉愣住。
游野翘起腿,压低声音继续说:“后来那栋公寓就空出来了,我猜你们这次住的应该就是这栋。”
“你也知道,这种出过事的地方总有点不干净。”
金月茉表情木木的,“我不太知道。”
她从来不关注这种事,甚至敬谢不敏。
因为害怕。
游野的掌心撑着下巴,他晃了下腿,懒洋洋的:“也是,现在是科学时代,什么鬼不鬼的,没必要迷信。”
金月茉盯着他的脸,半信半疑,静了下,她抬起脚去厨房找谢翎。
男人正站在岛台前切梨子,清俊的侧脸专注。
她靠近,背靠着冰冷的大理石,脚尖轻轻磨着地面。
“嗯?”
切成小块的梨子放进正在煮水的小锅,他转过脸,用询问的目光看她。
金月茉磨磨蹭蹭地问:“刚才游野说教师公寓那边出过事……”
目光往沙发那边看,高大的身影没骨头似的歪在一侧,漆黑的眼眸迎上来,似笑非笑。
勺子轻搅热水,淡淡的梨子香散开,谢翎低垂着眼睫。
金月茉偶尔不信游野,他为了惹她总是说谎,有一种幼稚又讨人厌的恶劣,但谢翎不会。
她盯着他握着长勺的手,冷白漂亮,透出符合他性子的矜贵,修剪干净的指甲能摁出粉。
循规蹈矩地在水里顺时针转过,谢翎调小了温度,眼睛看她,认真说:“真的。”
“啊?”金月茉被他唬住了。
谢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也有流传住这栋公寓容易挂科的话,”似乎觉得这话也有点离谱了,谢翎转回脸,手里动作停住,“不过这个听听就好。”
金月茉心里却警铃大作,比起挂科,闹鬼又算什么?
谢翎见她有点呆了,眼睛空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薄唇微动,有点欲言又止,视线刻意投向沙发的方向。
那人早已弯着腰,肩膀都在抖。
——
“会不会太打扰你?”
气温下降,过于空旷的房子显得有点凉,金月茉身上还套着谢翎的衣服,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谢翎还是耐心回答:“不会。”
金月茉也不是全信的,她上了京大内部的交流区,搜索关键词教师公寓,还真有一条相关的帖子跳了出来。
热度很高。
一大半的人在对学校内部严苛的考核制度进行讨伐,另一半的方向则比较灵异。
比如晚上路过那栋楼,无意间瞥见了一闪而过的影子。
比如去考试的路上,在附近停留了一会儿吃了个早饭,结果惨遭挂科。
无论是鬼魂还是挂科,都让金月茉身上冷了一瞬。
于是她接受了两个人的提议。
游野因为自己家太过随意而完败,但他神态自若地霸占沙发。
“我家得彻底打扫一遍,所以这几天我也住这里。”
谢翎对他的行为丝毫不意外,不说话也不拒绝,他将煮好的梨汤推到金月茉面前。
“喝下去嗓子会舒服一点。”谢翎洗干净汤勺,放进碗里。
“谢谢。”
金月茉的心神被他吸引,鼻尖清香浓郁,他向来贴心惯了的,她也没想到能接受得如此理所当然。
温热清甜入喉,缓解了些许干涩。
“小心烫。”他又叮嘱。
她顿住手,轻轻吹了吹。
下午谢翎接了一通电话,他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出门。
白衬衫西装裤,身姿高挑笔挺,他站在长廊边上,低着头。
游野回家取自己的东西去了,金月茉喝完梨汤,又吃了面包和甜品,谢翎掐着点提醒她吃药,这才起身忙自己的事。
药效发作,金月茉有点困地窝在沙发里,她趴在臂弯,看向站在墙边的谢翎。
印象里,她偷偷看过他很多很多次。
学生时代,是他穿着校服,笔挺清瘦的背影,垂着的眼睫晕着晨光,像高山上不会融化的雪。
有人生来是一身矜贵,举手投足都是夺人眼目的魅力。
金月茉带着些许困意欣赏,像在顶奢品牌的走秀现场,直到那只正在扣袖扣的手停住,然后笔直的长腿朝她跨过来。
她茫然仰起脸,高大的影子落下来,他半蹲在她面前,伸出手。
“茉茉,帮我一下。”
完美的天才也有不擅长的事。
比如喝酒。
比如耐心地扣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