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两个走投无路的女人和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儿,竟也品出了几分苦中作乐的滋味。
婴儿床里,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仿佛也在为明天的战斗养精蓄锐。
扶月突然压低嗓音,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这苹果倒是不错...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化作一缕气音,“母婴室里还有免费供应的奶粉...”她无意识地揉搓着病号服的衣角,目光飘向窗外。
“等过些日子你肯定也挤不出奶水...不如今晚我去多顺几罐回来...大人怎么着都行,总不能让小的跟着遭罪...”
扶摇先是一怔,随即笑得整个人都在病床上颤动,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你笑什么笑?”扶月正盘算着行动计划,被她这么一打岔,恼羞成怒地抄起枕头就往她身上招呼,“没心没肺的东西!半点主意都没有!”
枕头砸在输液架上,发出"哐当"一声响,“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是把脑子也一块儿生出去了!”她颓然跌坐在陪护椅上,捂着脸哀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行了行了,”扶摇抹去笑出的眼泪,“瞧你这点出息。”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果篮,“就这些东西,你就是把整个月子中心的补给间搬空,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横竖都要算在账单上的,拿得越多,到时候赔得越狠。”
扶月梗着脖子反驳:“我这不是拿!是偷!偷来的东西...”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心虚,“...又不用付钱...”
“你真是魔怔了。”扶摇摇头。
“我就是魔怔了!”扶月突然激动起来,十指深深插进发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钱!钱!钱!”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颤抖。
扶摇突然伸手将她拉近,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闭上眼睛歇会儿吧。”她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说不定梦里就能当个腰缠万贯的富婆呢...”
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病房地板上勾勒出朦胧的光斑。
当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病房,扶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扶摇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道朦胧的金边,却衬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终于醒了。”扶摇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扶月迷迷糊糊地支起身子,一边伸手去摸婴儿床一边絮叨:“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孩子喂了没?我昨晚睡得跟死猪似的...”她的手突然僵在半空,婴儿床里空空如也,“小祖宗呢?护士抱去洗澡了?”
扶摇静默地坐在光影交界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
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却照不进那双空洞的眼睛。
“喂,跟你说话呢!”扶月的心突然像被浸入冰水,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她赤着脚跳下床,声音开始发抖,“扶摇,那是你女儿!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恨我就算了,连自己的骨肉都...”
“扶月,”扶摇突然开口,声音飘忽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昨晚真的梦见我们变成大富翁了。”她嘴角扬起一个虚幻的微笑,“钱多到...能把整栋医院买下来...”
“你疯了吗?!”扶月冲过去揪住她的衣领,却在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猛地松手。
她突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信封,烫金的logo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扶摇缓缓抬起手,指尖轻颤着指向那个信封:“看看...我们的彩票吧。”
扶月颤抖着拆开信封,里面滑出一张支票。
扶月猛地将信封摔在地上,支票飘落在消毒水气味浓重的地板上。她一把揪住扶摇的病号服前襟,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扶摇!”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他妈的给我清醒一点!一百万?就为了一百万你把亲生骨肉卖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扶摇的肩膀,“你要是缺钱,等我死了把我的肾拿去卖不行吗?你他妈的就不能多等几天?!”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在两人之间投下锐利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