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渐渐亮了起来,索千秋要离开了,他最后说道:“有事的时候再找我……”宁羽萱点了点头。再眨眼时,索千秋已经不见。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直至外面天色大亮,又来到镜子前一照,眼睛乌青,陈美人如果来了一定又会取笑她。
可是宫里没有家里常用的那种膏,能够把眼睛下的乌青遮住,宫中不让带东西进来,如今可怎么是好。
她发愁地望着外面,这个晚上幸好有索千秋陪自己说话,这才没有胡思乱想,只是不知道以后的晚上会怎么样?
如果能有什么改变,她愿意不在这个房间里度过黑夜。
这一天,虽然宁羽萱百般遮拦,但依然被陈美人识破,她故意笑道:“哎,都怪姐姐我昨天多嘴,说那些事情把妹妹吓着了,害得妹妹都没有休息好啊!”
宁羽萱见她如此,于是坦然说道:“昨天虫声太炽,我只是没睡着而已,姐姐不要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倒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陈美人笑道:“妹妹你就不要表面逞强了,承认害怕也没什么,要不你还是别再住这个房间了,选另外一间吧,这一间还是留给岳美人往。”
她自作主动地安排着,宁羽萱淡然笑道:“这件事情怎么是你我能够做主的,姐姐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陈美人的脸一红,讪讪道:“我一片好心,你却当驴肝肺。不听,就随你,看你天天两只眼睛如此,以后怎么出去见人。”说完,赌气走了。
梦落见她离开后,怒道:“这个女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把小姐吓到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小姐,要不,晚上,我就在小姐门外睡吧。”
“门外风大怎么睡,不用,昨天晚上是突然醒来才睡不着,今天肯定不会了!”宁羽萱道。
待到晚上时,陈美人已经和所有人都说了宁美人被吓得晚上睡不好,所以她们都盼望着晚上,好看她的笑话,
只是,刚入夜时分,门口却停了一顶软轿子,那是送后宫中的女子给皇上侍寝的轿子,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从宁羽萱的身上转移到轿子上。
太监小李子恭敬地走到宁羽萱的房门前,尖声说道:“请宁美人上轿。”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马上就要和夏侯瀚见面,她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
出门后,虽然门外空无一人,但她知道,每一扇门的后面,都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那些眼睛里有羡慕,有嫉妒,有狠毒,有无奈。
所有的人也许午夜梦里,都希望自己坐在这顶轿子里,见到皇上,扶摇直上。可是后宫女人如此之多,她们的机会少之又少。
钟粹宫中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到轿子的影子,现在的第一顶,却是接宁羽萱的,这让她们非常抓狂,原本准备看今天晚上她出丑的笑话,甚至连人都安排好了。
可她却被叫去侍寝,这是多少女子盼望的事情,所以一个个只能干瞪眼恨恨地瞧着她离去的身影。
这顶轿子当她还是羽玲珑时,坐过许多次,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寝宫,然后,皇上几乎每天自己过来,再也用不上,而且那许多年,皇上除了自己,谁都用不上。
这轿子更是闲置了,没想到,多年后,自己还会坐在里面,看着里面几乎没变的摆设,还有外面太监们走路的声音,一路上空寂的夜景,她觉得自己像做梦一般。
到了浴汤池,一切都和以前一般,那是一个活水池,是把地下的温泉水引出来,周围砌满白玉做的石阶,踩上去遍体生凉,水温却适中。
宫女们过来服侍她洗浴,她缓缓地走了下去,一点生疏感都没有,水温依旧,花香依旧,有时候她不喜欢自己记得那么多,太没有新鲜感了。
泡浴的时候已到,宫女们伺候她穿衣,簇拥着她来到旁边的寝宫,那是皇上的临幸的地方。
宁羽萱紧张地走了过去,还好,里面没有人,她一人在里面坐立不安,难道皇上有事情,来不了?让她一人呆在这个地方也好,总比那个房间来得安心。
所以,她慢慢安静了下来,坐在床边等着皇上。夏侯瀚早已经来了,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女子到底有多像羽玲珑。
他和羽玲珑生活在一起很久,对一切习惯都是那么熟悉,而宁羽萱给他的感觉也有些像羽玲珑,这才让他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他真希望她就是羽玲珑,在他没到的时候,安静地坐在床沿边等着他,不吵不闹,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所以当她看到宁羽萱也是这般时,内心恍惚觉得他的玲珑已经回来了。
他缓缓走了出去,宁羽萱见到忙起身行礼,皇上摆摆手,命她起来,她微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怎么,你不敢看朕?”夏侯瀚轻声道。
宁羽萱抬起眼眸,假装惊异道:“你……我们见过。”
“哈哈……”皇上大笑,“是的,你还没有把朕忘了,不错,朕就是那日在亭边和你相遇之人。”
“可是,那人却是靖贤王。”宁羽萱不解道。
“不过是朕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皇上边说着边拉着她的手,把她细细地瞧了瞧。她的脸上却无半点玲珑的影子。
这让他非常失望。宁羽萱虽然无数次面对过他的脸庞,可是现在换了一个身份,又觉得像是第一次那么新鲜,她时时告诫自己是宁羽萱,不是羽玲珑。
一定不能露出破锭,让一切功亏一篑。所以她娇羞地低下了头。
“你是叫宁羽萱?”皇上开口问道。
她点了点头道:“正是。”
“以后,朕就叫你羽萱吧。”皇上自然地说道。他说羽萱时,她的心一颤,以前他天天叫自己玲珑。现在也是,这不得不令人觉得一切都是如此巧合。
或许他们早就注定这一生还会再重逢,她还是夏侯瀚的玲珑,当然,这些话她不敢说出来。只是轻轻地说道:“皇上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羽萱,你说,自从上次离开后,你有没有想过朕?”
宁羽萱感到非常为难,当时皇上说自己是靖贤王,如果说想他,那她到底想的是皇上还是靖贤王呢。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不想。”她干脆地回答。
“哦,是吗?”皇上的声音有些诧异,有些落莫,听得她莫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