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寒脑子一炸,酒意都退了大半,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冲过去把她扶住,半抱半拖地弄到了那张硬板床上。
“满婷!满婷!”
赵满婷眼皮动了动,费力地睁开,嘴唇发白。
她的手抓紧了沈昭寒的胳膊,眼泪从眼角滑进鬓角。
“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她话没说完,急促地喘了口气,又把眼睛闭上了。
沈昭寒被她这副样子弄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地想去掐她的人中。
一个瘦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
是许未楠。
她手里捧着一个早就凉透了的窝窝头,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小女孩把那个窝窝头塞进沈昭寒手里,小声说:“沈叔叔,妈妈说……是我们连累了你。”
沈昭寒的手僵住了。
他低头看看手心里那个冰凉粗糙的窝窝头,又看看床上那个气若游丝的女人。
最后,他抬手,摸了摸许未楠的头顶。
“未楠放心,有叔叔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们。”
赵满婷的目的达到了。
她知道沈昭寒还不肯彻底放弃谭雨桐,是因为清清。
她要让清清,也彻底对这个父亲死了心。
她特意让许未楠穿上沈昭寒刚给买的新裙子,跑到家属院里去找清清。
“清清,”许未楠站在清清面前,一脸天真又带着炫耀,“我妈妈病了,沈叔叔一直在我们家照顾她。他还给我买了新裙子,说以后就拿我当亲闺女疼。”
清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看着许未楠身上那条漂亮的碎花裙子,又想起自己爸爸离开时那个冷漠的背影,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跑回了家。
那天下午,沈昭寒大概是良心发现,买了清清最爱吃的麦芽糖,想来见见女儿。
可他敲了半天门,门都没开。
清清隔着门板,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他喊:“你走!我没有你这个爸爸!你去找你的许未楠吧!我以后只有陆叔叔!”
沈昭寒站在门口,手里的麦芽糖都快被他捏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谭雨桐在厂里的威信越来越高,她做事公道,技术又好,车间里的工人都服她。
没过多久,原来的工段长老李到了年纪,退休了。
钱厂长直接把谭雨桐叫到办公室,当场就宣布,由她接替老李,担任三车间的工段长。
从一个差点被开除的临时工,到正式的工段长,谭雨桐只用了短短几个月。
车间里的工友们都替她高兴,只有几个人,看她的眼神里带着点别的意思。
谭雨桐刚上任没两天,一个远房表婶就找上了门。
三车间副主任的位子还空着,表婶拉着谭雨桐的手,笑得满脸褶子。
“雨桐啊,你现在出息了。你那个表弟,你也知道,在车间干了好几年了,人也机灵,你看,这个副主任的位子,你能不能……跟厂长提提?”
谭雨桐心里跟明 镜似的。
她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端了杯水递过去,语气客气,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清楚。
“表婶,厂里提拔干部,得看技术,看贡献,还得经过组织考核。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表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不死心。“哎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现在是领导了,吹吹枕边风……哦不,是在厂长面前美言几句,那不顶用吗?”
“表婶,这事我真帮不上忙。”谭雨桐直接把话堵死了,“厂里有厂里的规矩,我不能带头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