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行’,行李的行。” 苏晚蹲下来,帮她擦掉脸颊上的绒毛,“我们的箱子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取行李的转盘旁,顾盼举着个写着 “欢迎晚晚回家” 的牌子,穿着苏晚去年送她的米白色风衣,看到她们时,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手里的牌子差点掉在地上。
“念安!念辰!” 她冲过来抱住两个孩子,把他们举得高高的,“盼姨想死你们了!”
念安咯咯地笑,伸手去摸顾盼的耳环 —— 那是 “晚・光” 系列的 “星辰” 款,是苏晚特意寄给她的;念辰却板着脸,小手紧紧抓着苏晚的衣角,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热情的阿姨,像只护食的小兽。
“这孩子,跟他爸一个样。” 顾盼放下念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慌忙看向苏晚。
苏晚的指尖轻轻一颤,却很快恢复平静,笑着说:“他认生,过几天就好了。”
走出机场大厅时,细雨已经停了。念辰突然指着远处的东方明珠塔,小手指在空中划出高高的弧线:“妈妈,那个好高!比米兰的教堂还高!”
“那是东方明珠。” 苏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玻璃幕墙反射着云层的光影,七年前她离开时,这栋建筑还在建设中,“这里是上海,和米兰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念安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问。
“这里的人说中文,吃米饭,春天会开海棠花。” 苏晚的目光掠过街边的梧桐,树叶比米兰的更宽大,绿意也更浓郁,“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我们的根。”
根是什么,孩子们还不懂,但他们能感受到母亲语气里的温柔与坚定。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嘴里的棒棒糖递到苏晚嘴边:“妈妈吃。”
顾盼开车送她们去公寓的路上,念辰一直扒着车窗看街景。公交车上的中文广告,路边小贩的吆喝声,甚至连红绿灯的倒计时声音,都让他觉得新鲜。
“你看那栋楼,是凌氏集团的新总部。” 顾盼的声音突然低了些,指了指远处一栋玻璃幕墙的建筑,“去年刚建成的,新闻里说花了几十个亿。”
苏晚的目光在那栋楼上停留了两秒,就移开了。楼很高,很气派,像它的主人一样,带着拒人千里的冷硬。
“孩子们该睡午觉了。” 她轻轻拍了拍念辰的后背,他已经趴在车窗上,眼皮打架了,“别跟他们说这些。”
顾盼点点头,把音乐换成了中文儿歌。车厢里回荡着 “两只老虎” 的旋律,念安跟着哼唱,念辰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
公寓在老城区的一栋洋房里,楼下有个小花园,种着几棵海棠树,枝干上还挂着去年的灯笼。顾盼打开门,屋里的布置和苏晚记忆中的老宅很像,木质地板,碎花窗帘,连沙发上的抱枕都是她喜欢的蓝色。
“我妈帮着挑的家具,说‘晚晚肯定喜欢’。” 顾盼笑着说,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草莓,“知道你们今天回来,特意买的。”
念安和念辰很快就和新环境熟悉起来,在客厅里追着一只白猫跑,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苏晚坐在飘窗上,看着他们小小的身影,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
窗外的海棠树抽出了新叶,嫩绿的芽苞在阳光下闪着光。苏晚想起七年前那个冬天,她也是这样坐在窗前,看着父母的遗像流泪;而现在,她身边有了两个鲜活的小生命,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回来的勇气。
跨越山海,终抵故土。
那些在米兰的日日夜夜,那些在设计稿上流淌的思念,那些在深夜里无声的哭泣,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
念辰突然跑过来,举着一片刚从树上摘下的海棠叶,小脸上沾着泥土:“妈妈,这个送给你。”
苏晚接过那片嫩绿的叶子,叶脉清晰得像命运的纹路。她低头在儿子额头亲了一下,又看了看正在和白猫玩耍的女儿,轻声说:“欢迎回家,我的孩子们。”
也欢迎回家,苏晚。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首温柔的诗,诉说着归来的喜悦。
公寓的厨房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时,念安正趴在餐桌旁,用蜡笔给海棠叶涂色。嫩绿色的叶片被她涂成了金灿灿的,像极了米兰教堂的穹顶。
“小心点,别把蜡笔弄到桌布上。” 苏晚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刚蒸好的鲈鱼,鱼眼亮晶晶的,鳃边还沾着几根葱丝 —— 这是父亲教她的做法,说 “蒸鱼要鲜,就得多放葱”。
顾盼正蹲在客厅铺餐垫,念辰像只小尾巴跟在她身后,手里攥着从米兰带来的银质小哨子,时不时吹一声,惊得窗台的白猫 “喵” 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