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像有感应般迅速朝他们靠拢。
“哎哟,岑总今天终于舍得带夫人出来啦。”
“岑太太真是气质出众,不愧是岑总的眼光,您结婚那会儿我们都羡慕得不得了。”
“这身礼服是谁家定制的?迟小姐穿得太出色了,模特都比不上。”
寒暄声此起彼伏,带着隐约打探的意味,更多人其实是在看岑御琛的反应。
岑御琛面无表情,只是点头回应,偶尔淡淡一笑,也只是出于场面需要。
他从不解释迟砚棠的身份,也从不在这种场合多说一句关于“她”的话。但今天,他却破天荒地由她挽着,进了主厅。
这细节本身,就足以引起不少暗流涌动。
迟砚棠习惯性保持微笑,不卑不亢地应对众人的寒暄,哪怕她知道,有些恭维,并不针对她这个人,而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她是“岑太太”,是“岑总夫人”,不是“迟砚棠”。
谈话间,宴会厅的灯光渐次转暗,舞台中央聚起一束明亮的追光。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的主角,陆廷晟先生与陈笙小姐!”
人群齐声鼓掌,热烈而真诚。
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牵着新郎的手缓缓步入灯光之中,步履轻盈,眼神恬静。陈笙穿着一袭极简风的纯白礼裙,剪裁得体,锁骨线条优雅,仿若舞台上刚走下来的芭蕾舞者,气质温婉而清透。她挽着陆廷晟,神情浅笑,周身裹着灯光与欢声,像一场完美的嫁娶童话。
迟砚棠一时间看呆了。
这位“陈家小女儿”,家世好,学历高,自小学舞,出落得干净又得体,是那种“注定不会被命运辜负的女孩”。
而陆廷晟,眉眼温润,气质沉稳,谈吐不俗,是沪市新贵圈中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他们站在一起,说不出的登对。
迟砚棠手里的香槟轻轻晃了一下,原本平静的心绪突然泛起些许莫名的情绪。
她不禁想:如果当年岑御琛没有娶自己,他是不是也会像陆廷晟一样,和这样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并肩而立,在众人注目下订婚,风光体面,天作之合?
那样,他的父母满意,旁人艳羡,他们的婚姻不必经历这么多挣扎和误解,不必冷战、对峙、猜疑,也不必有她这样“贴不上”又“割不下”的存在。
她垂下眼眸,不想再看舞台上的风光。
可耳边是众人的赞叹,眼前是岑御琛站在她身边的高大背影。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件陪衬的饰物,安静又无声地悬挂在这场繁华的宴会之中,不属于任何故事,只是被安排存在。
迟砚棠觉得有些累了。
她不是那种习惯在人群中周旋的人,更不是那种能在觥筹交错之间侃侃而谈的阔太太。耳边的喧嚣声渐渐刺得她发闷,她轻轻碰了碰岑御琛的手臂,小声说:“我去透透气。”
岑御琛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没有阻拦,只低声“嗯”了一声。
她走向宴会厅侧边的阳台。
夜风扑面而来,初夏的空气混着香槟、玫瑰与夜色的气息。迟砚棠将酒杯放在栏杆上,轻轻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胸口隐隐泛起的那点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