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烬没有动,静静坐着琢磨手里如今抓着的线头,不多,且细碎,一扯就断。
无妨。
兰烬起身上楼,蜘蛛要织一张大网尚需要时间,更何况是人。
这张网可以慢慢织,不耽误她做其他事。
她挥出的第一剑,要斩徐永书。
祖父曾说过,在这京城,一件事只要起了头,你都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少人进来掺一脚。
互相争,互相斗,是世家常态。
趁谁病,要谁命,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徐永书是徐家倾力培养出来的下一任家主,在年轻一代里,毫无疑问,他是能力最强的其中之一。
水平相当的那几个人斗得本就厉害,只要给其他人机会,他们一定很乐意落井下石。
这个机会,她来给。
没了徐永书的徐家,后继无人,就算再培养也到不了徐永书的地步。
这样的徐家,会被各家分而食之。
尚书左丞徐璧,当年你砸向杜家的每一块石头,我都会百倍还之!
钝刀子割肉才最疼!
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徐家跌落而无力挽回!
头疼骤然而来,兰烬扶着床柱坐下躺好,手臂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不吭一声的忍着,连神情都未变。
常姑姑端着茶点进来看到,只以为姑娘是外出回来累着歇下了,忙打开薄被褥给姑娘盖好,放下帐帘轻手轻脚的离开。
听着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兰烬翻身夹住被子蜷缩着,不一会便额头见汗。
今日出门,她其实很想去曾经的家看一看,可她不敢,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敲门,更怕见到来应门的不是杜家人而发疯。
她不能。
她连家人的尸骨都还没找到,怎么能疯。
团了被角咬进嘴里,兰烬张开眼睛,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戒急戒躁。
一会后,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头好像也不那么疼了。她一直都知道头疼和她的情绪有关,可她绝无可能不想家人,更不可能不恨。
迷迷糊糊间,兰烬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睡前想到了家人,她梦到了祖父。
儒雅的老头儿穿着一件崭新的外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抹了发油。
祖父看到她笑得抚掌:“你穿新衣裳做甚,祖父今日有正事要忙,不能带上你。”
“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她上去一把抓住祖父的衣袖,还不解气的一顿揉,直揉出许多细碎的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