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一片冷峻的轮廓。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却又在瞬间被深沉的寒意所取代。
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厚葬。”
“嗻。”
李德全躬身应下,正欲退出寝殿,却听叶云蘅忽然开口:“等等。”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目光却异常坚定。
萧烬夜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眸中带着探究,却并未开口询问。
叶云蘅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攥住衣裙,死死咬着下唇,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片刻后,她再次开口,声音比方才更加坚定:“再等等。待天明时分再行宣布。”
萧烬夜没有多问,只是下令:“照做。”
“嗻。”李德全再次躬身。
“先送叶女医回去休息,把杜杲叫进来。”
“嗻。”
叶云蘅正随李德全退出寝殿,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
只见常嬷嬷扑倒在太后尸身旁,布满皱纹的脸上涕泪纵横:“陛下!”
她重重叩首,额头撞击金砖发出沉闷的声响,“娘娘当年将您与淑和长公主调换,实是迫不得已啊!”
殿内烛火摇曳,将萧烬夜的身影拉得修长,他负手而立,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冷得刺骨:“迫、不、得、已?呵,她还不是为了她自己的荣华?”
常嬷嬷颤抖着直起身,浑浊的老眼中泪光闪烁:“娘娘这些年来日日诵经礼佛,就是在偿还当年的过错。她待陛下视如己出,更从未……”
话音戛然而止,常嬷嬷重重叩首,“老奴以性命起誓,昭怀皇后与太子之事,绝非娘娘所为!”
“呵。”萧烬夜冷笑一声,“当年马氏贴身宫女亲口招供,白纸黑字画押的供词,难道……”他眸光一厉,“朕会冤枉她不成?”
“确实冤枉啊陛下!”
常嬷嬷猛地抬头,额上已是一片青紫,声音哽咽道,“娘娘现已薨逝,老奴何必再欺瞒陛下?这些年娘娘暗中查访真凶,却始终未能洗清冤屈,反倒让您与娘娘生了隔阂啊!”
“那她助梁王招兵买马又作何解释?”萧烬夜突然打断,“真当朕是瞎子吗?”
常嬷嬷浑身一颤,伏地痛哭,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昭怀皇后仙逝后,陛下与娘娘日渐疏远……娘娘她,她只是……只是为求自保啊!”
“够了。”萧烬夜冷声打断,侧身看向窗外,“常嬷嬷既然忠心至此,朕准你,留个全尸。”
常嬷嬷怔怔望着帝王冰冷的侧颜,忽然惨笑一声,重重叩首:“老奴,谢主隆恩。”
最后一字落下,常嬷嬷忽然起身,毫不犹豫撞向立柱,顿时头破血流。
再后头的画面,叶云蘅不敢再看,而是步履虚浮地走出寝殿。
她的双腿轻飘飘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没有实感。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却无法平息她内心的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