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裙摆已被鲜血浸透,在甲板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红。
太医匆匆赶来,诊脉后,脸色大变:
“陛下,娘娘她……已有三个月身孕,只是母体亏空,又经冰水侵蚀。”
“龙胎……已经保不住了。”
舒愿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混入发间的水渍里。
闻人晦身形一僵,半晌才冷声道:“……没保住也好,本来也是一个孽种。”
舒愿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涩,忽然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他幼年失慈,而她的亲人被斩首、孩子未出生就夭折;
她受过饿、挨过冻,被废手断腿、推入冰河……
当年种种,是她有错,可是。
如今,她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再见了……”她轻声呢喃,可闻人晦未曾听见。
他早已转身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或许是出于一丝微妙的愧疚,又或许是认定她再无威胁。
闻人晦撤走了监视舒愿的宫人。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舒愿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素白长裙,将散乱的发丝轻轻挽起。
她拖着伤腿,一步一步走出冷宫,穿过寂静的宫道。
皇宫里张灯结彩,处处都是团圆喜庆的景象。
她走过御花园的梅林,恍惚间仿佛看见少年时的闻人晦折下一枝红梅,笑着插在她鬓边;
转过回廊,又好像看见他捧着热腾腾的元宵,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边……
可下一秒,这些幻影全都破碎成尖锐的现实——
她看见闻人晦搂着舒存意,对她冷眼相向;
也看见,他亲手摔碎那枚青鸾玉佩。
还有,他冷漠地看着她在狗圈里被撕咬……
回忆与现实在脑海中割裂,舒愿头痛欲裂,泪水模糊了视线。
“啊——!”
她突然崩溃地尖叫出声,发疯般冲向不远处的高楼。
风吹起她的衣袂,像一只折翼的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