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唤。徐允祯回头,见府中大管事赵承恩疾步上前,这位跟随徐家三十年的老仆此刻面色铁青,压低声音道:“锦衣卫已封死所有街口,这次带队的不是骆养性,应该是皇上刚提拔上来的,弓弩手全上了墙——硬闯,只怕死伤惨重。”
徐允祯冷笑一声:“难道要我学周奎那老狗,跪着等抄家?”
赵承恩喉头滚动,突然扑通跪地:“爷!咱们这些弟兄豁出命去,或能撕开一道口子……可府里老夫人、夫人小姐们怎么办?还有地窖里大量的现银,后院三间库房的田契债票——”
站在阵前的两名悍将纹丝不动。左首的徐九霄抱臂而立,此人曾参与萨尔浒之战幸存。
右首的曹黑虎原是蓟镇边军,因为与鞑子打仗时做了逃兵,后因杀人投靠徐允祯
"国公爷不必忧心,"徐九霄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一群没见过血的锦衣卫,都是些绣花枕头,怕他作甚?"他反手抽出双刀,寒光在夜色中划出两道银弧。
曹黑虎将大刀重重顿地,声如闷雷:"国公爷,咱们的命是您给的,今日便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
他转头看向阵中的家丁们问道:“你们可愿意束手就擒?
院中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不愿!!!”
"你们可知,为何今日我等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剑锋狠狠插进青石地面,溅起一串火星,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因为这大明早就烂透了!"
"紫禁城里那个昏君!刚愎自用,杀了多少忠臣!"
"如今建奴的铁骑都踏到家门口了——"
"他不去抵御建奴反倒惦记起我等这点家业来了!"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 他猛地拔剑指天,"还保它作甚?!"
院中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狂热的怒吼。徐九霄双刀交错,狞笑道:"国公爷说得对!这鸟朝廷早该亡了!"
院中火把噼啪炸响,铁甲摩擦声如毒蛇吐信。徐允祯缓缓抚过腰间玉带,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笑,他转身踹开脚边檀木箱,露出满匣金叶子:“传话!所有家丁分两队——穿棉甲的护着女眷走西角门;披铁甲的跟我冲正门。”
他抓起一把金叶子撒向夜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厉喝:“活路自己挣!活着的,每人领五百两银子;死了的,老子烧一万两下去让你在阴间当财主!一会听我命令,随本国公冲杀出去,出了京城咱们就算蛟龙入海,"
曹黑虎叫嚣到:"弟兄们!让那狗皇帝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百战之兵。"
夜色如墨,杀气凝霜。
李若涟眯眼望着死寂的定国公府,朱漆大门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血色。他下意识按住绣春刀柄,掌心渗出细密汗珠——太安静了,安静得连更漏声都听不见。
"大人,时辰到了。"副将压低嗓音。
"动!"他暴喝出声。
几乎同时,一队锦衣卫带着宣旨太监叩响了府门。
"圣旨到!"老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夜空。可连叩三遍,那扇本该有家丁值守的大门,竟纹丝不动。
"不对劲..."李若涟猛地抽刀,"火铳手上前!弓弩手封——"
刹那间,徐府内火光冲天,数百支火把将黑夜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