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止的目光落在妹妹如画般的眉眼间。
她正低头摆弄着榻边小几上一张被她无意中揉皱的信纸。
专注地把纸角试图折成她记忆里糖袋子的形状。
对那纸上“漕运份额调整紧要,速决”的墨字视若无睹。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为她高兴?
玉南白……那位如玉山般的世子,那日仓惶离去时的懊悔与自责做不得假。
若清儿能嫁入玉家,有玉氏那样煊赫的门楣做倚仗。
有玉南白那般端方的人护着。
她便能永远在这如水晶般纯净的小世界里安然无恙。
玉家的底蕴,足以隔绝世间绝大部分的算计和风雨。
让她只需天真、只需笑闹。
他甚至,已默认了入赘。
只要清儿平安喜乐,是否冠以雾家姓氏,并非最要紧的。
可这份庆幸背后,是更深沉的、难以言说的苦涩与空茫。
雾家这一代,只有雾清一位女郎。
她是唯一的嫡脉。
即使她心智如孩童,她依然是雾家名义上未来的承继者。
雾家的万贯家财,祖辈几代的基业,日后又能交付给谁?
她走了。
这本该支撑起雾家未来的身影,将远去玉府。
雾府……便只剩下他雾止一人。
继续在商海沉浮,在权贵夹缝中求存。
没有女郎在府中坐镇的主家,如同失去了华盖的参天大树。
即便根系再深,枝叶再茂,在京城这个处处讲究规矩礼制、身份先行的地界。
终究少了那份名正言顺的底气。
许多需要女主人出面的场合、交际、暗流涌动的商机与承诺,都将变得艰难重重。
一丝苦笑在雾止嘴角蔓延开来。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正和皱纸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