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阁老轻轻“嘶”了一声:“如今又非选秀之时,霍家送女子进宫,陛下还欣然受之,的确不同寻常。”
往宫里塞人的事情,朝中人也做了不少,但被送进宫的,几乎都被萧彻随意指了做宫女,做奴婢,半分不想染指。
新帝在女人这方面的喜好十分古怪,不仅与皇后并不亲近,头年选秀的几位妃嫔也都未曾得过几分青睐。
这三年倒是偶尔叫太监从民间随意搜罗些民间的貌美歌伎,送进去一晌贪欢,一碗避子汤赐下去,末了再抬出宫去。
说白了,陛下染指的女人,都不会留第二日。
“正是,这事情是陛下叫刘瑞去办的,捂得极严,如今霍家也没有半分口风,今日上朝,不知阁老可注意到了,绥靖侯告假未来。而且……据属下查探,那女子今日也没有被送出来。”
张阁老眉毛拧到了一起,实在扑朔迷离。
若只是绥靖侯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女子献与皇帝,偏偏还得了皇帝青眼收了,那便是霍家一件不大不小的喜事,霍小侯爷为何还告假不上朝?
张阁老思忖片刻,开口道:“知道了,你回去罢,莫将此事与他人说起。”
“是,学生告退。”
***
沈晚意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感觉整个人进入了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之中——她动不了了,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心理上的骤然瘫痪让她陷入了一种近乎解离的状态。
此刻她觉得自己的魂魄在头顶飘着,就这么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
她不想打开那道帘子,更不想知道帘子之外,那些似乎在窃窃私语的宫女们是如何议论自己的,更别提霍家人。
今晚醒过来那一刻她就知道,回不去了。
就算皇帝放她回去,她也回不去了。
她心中对萧彻有怨恨,可她竟然更憎恨自己。
她那股恨十分难以启齿,如今这一切都非她自愿,可是昨晚……
可是昨晚,她心跳鼓噪,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时,身体却随着狂风巨浪攀上云端,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和三年前那场痛苦又屈辱的初夜天差地别。
皇帝没有遮她的脸,他反倒逼着她睁眼看着他,他的身体跟着她一起战栗,又用指腹抹掉她的泪水。
他的吻落在她脖颈之下,时而激烈汹涌,像要将她拆吃入腹,时而突然温柔缱绻,像要将她溺死在灼热的温度之中。
她当真在这扭曲的关系之中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体验,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这是真切存在的。
身体里的海浪仍有余波,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让她大为震惊。
不仅是身体,让她更加恐惧的,是昨晚在某个浪潮的顶峰,她心中那万分之一点的怦然。
为何会如此?
那一点点怦然实在太久远,久远到她昨夜那种微微熟悉的酸涩感受猛然回到她心中,她几乎有些惊愕,那还是她十四岁随父亲去京中述职游玩,在宴会之中见到萧衍时候的感受。
小小的,雀跃的心跳,缓缓在薄薄的胸膛之中鼓噪,一丁点的水花泛起,汇聚成滔天巨浪,酸涩又震耳欲聋。
那种雀跃在很多年前熄灭,归于一潭死水。
霍老将军总说她沉静持重,最有大家闺秀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