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宋父沉沉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客厅的宁静——
“之意当年不顾我们反对进岑氏工作,跟御琛一路打拼到今天,难道我们不心疼吗?”
“既然岑总说小孩子不懂事,那我们宋家也没必要在合作上太勉强自己了。下个季度的几个项目,我看可以暂时停一停,留给御琛一点考虑的空间。”
一句话,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激起阵阵回响。
江曼莉面色微变,急忙出声缓解:“宋先生,别急,御琛这孩子从小脾气倔,这件事我们两家大人说了算。他现在脑子不清醒,但只要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定会有个满意的结果。”
宋母抿唇不语,眼神却冷淡得很,看向江曼莉的目光仿佛带着几分嘲意。宋之意坐在沙发一侧,低头轻抚着平坦的小腹,神色楚楚,像是委屈得快要落泪,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瞟向楼上。
岑父沉声开口:“御琛那边我来劝。不管怎样,我们岑家不会不负责任。宋小姐怀了我们家的孩子,这门亲事也该提上日程。”
气氛压得沉闷。
楼上,岑御琛停在楼梯拐角,站了许久。他眼神沉沉,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又松开。
门铃响起的时候,迟砚棠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脚上只踩着一双拖鞋,顺手拿了浴巾擦头,随口说:“来了。”
她以为是送宵夜的外卖员。
门“咔哒”一声打开的瞬间,屋外站着的身影却让她动作一滞
岑御琛。
西装未解,眉眼凌厉中藏着一丝倦意,眼底是难掩的克制和隐忍。
迟砚棠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关门,语气疏离:“这里不欢迎你。”
岑御琛却稳稳地抬手,撑住了门。
“我不会逼你,”他的声音低哑却坚定,“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迟砚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像刀,又像薄冰,半晌,她松了口气,把门缓缓推开些,转身进了屋,没有说话。
岑御琛站在门口片刻,才抬脚进来,轻轻关上门。他走得很轻,像怕惊扰她的生活。
屋里静得几乎能听见风穿过窗缝的声音。
迟砚棠坐在沙发上,把头发盘成松散的一团,语气淡淡地说:“你说吧。”
岑御琛站着,喉结滚了滚,似是斟酌良久,才开口。
“棠棠,我不打算逼你回去。”他说,“我只是想问你,如果没有和宋之意那场意外,你会不会跟我走到最后?”
迟砚棠垂着眼,把手边的水杯放回桌上,语气轻得像风吹过纸页:“我们不会走到最后的,岑御琛。”
屋里一片静寂。
他站在她对面,睫毛微垂,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隐忍。
隔着这几步的距离,他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肩膀,还有那双清冷决绝的眼睛,像是被什么钝器敲在胸口。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压下喉咙里的什么情绪,嗓音低哑:“好,我同意离婚。”
迟砚棠抬眼看他一瞬,眸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