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冷香缭绕,僧人们诵佛的诵佛,抄经的抄经,里面放着尊金丝楠木的棺材。
苏予微在来的路上觉得自己不会哭,但一想到冰冷的棺材里装着和蔼的爷爷,眼眶又开始发酸,红得很快。
林静姝在旁边,瞧见苏予微的衬衫衣领露出一小截白色,急得把她拉住:“微微,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穿纯黑的衣服吗?”
苏予微不解,情绪还哽在喉咙,嗓音有些抖:“妈,我穿的是黑色。”
她全身上下,哪里不黑了?
“这衬衣不行,都把白领子露出来了一点,你下去找张妈,让她找衣服给你换一件。”
“你这孩子,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苏予微叹了口气:“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个小孩穿的白球鞋,还有一个男的,西装上有白色纹路。”
见她顶嘴,林静姝有些不满:“去国外待了三年,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人家风水大师都说了,只能黑色,其他人都是外人,我只管我们家的人,你这衣服必须得换。”
苏予微抿抿唇,眼神有些黯淡。
今天是爷爷的葬礼,她实在没心情和林静姝辩来辩去,正要说什么,瞥见林静姝背后的人影,顿时蹙眉。
“真一点颜色都不能有?”周砚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嘴边噙着丝不深不浅的笑。
林静姝回头看见是自己儿子,点头:“可不嘛,一点儿都不行!”
“我看你牙齿挺白的,要不要打碎了吞下去?”
“眼睛也白,要不要挖了?”
周砚深对林静姝说着话,目光却定定落在苏予微身上。
林静姝向来争不过她儿子这张抹了毒的嘴,当着苏予微被怼,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人家风水大师都说了——”
周砚深打断说:“说了就要做到,身为长辈就要以身作则,妈,你头上还有一团棕色的头发,我现在叫人过来给你染黑?”
“你!”林静姝真想拿个棒槌好好敲打敲打她这个儿子,惯会拆人台。
她气急又无奈,最终说道:“随便你们吧,爱怎样怎样,我本来也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微微。”
林静姝懒得跟她儿子硬碰硬,转身走了。
她今天也气,本来跟那帮亲戚说好了要穿黑色,可一来才发现,穿什么颜色的都有。
她憋着气不好跟亲戚发火,看到苏予微,才忍不住对她多说两句。
苏予微没理周砚深,转身朝那尊棺材走去。
僧人见她半蹲着,给她拿来一个蒲团,她低头道了句谢,半跪在蒲团上。
爷爷的面容安详宁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嫁到周家,爷爷一直对她很好很好,把她当亲孙女一样对待。
下决心跟周砚深分开,去国外的那一刻,她其实最舍不得的是爷爷。
离开的三年里,也只有爷爷和唐雨年会发消息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