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侍从心领神会,趁着转弯,众人视线移开的空档。
轻巧地抱着一个用锦缎严密包裹好的方匣子,身影一晃。
便从回廊岔道溜走,径直奔向后园方向。
纪丹来则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脸上那份刻意营造的沉稳文雅。
跟上长姐和雾如澜的步伐。
只是他那状似无意、实则紧绷的眼神余光,一直粘在雾止的背影上。
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花厅的月洞门后,才猛地松懈下来。
一种巨大的自由感和迫不及待瞬间溢满胸臆。
成了!
他脚步忽然慢了下来,脸上那层刻意维持的稳重迅速融化。
露出了底下那个被宠坏又心急火燎的五皇子殿下。
他朝旁边一个引路的雾府侍从说道:
“喂,你们后花园……在哪儿?”
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点秘密行动般的催促。
侍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一愣,对上他那双又亮又灼人的眼神,不敢怠慢。
赶紧低声指引回道:
“回殿下,沿这条回廊向西,穿过月洞门便是后园芍药圃。”
纪丹来眼睛瞬间亮了,根本没耐心听完后半句,也顾不得礼节。
“知道了!”
脚尖一点,霜色的身影便如离弦之箭般,绕过几株高大的芭蕉。
朝着侍女所指的方向疾奔而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少年气息在初春微凉的风里。
后园深处,初春的芍药圃才刚刚显出一点生机。
深绿的嫩芽从泥土里钻出,星星点点。
雾清穿着一身杏子黄的软罗衫子,外罩一件兔绒滚边的藕荷色小坎肩。
乌黑的发丝用一根简单的丝带系了个松松的结,垂在颊边。
她整个人坐在那秋千踏板上,双脚轻轻点着地面,让秋千微微晃动着。
她怀里抱着一只自己缝制的有些歪歪扭扭的布兔子。
粉嫩的指尖正轻轻地戳着兔子长长的耳朵,小嘴微微撅着。
正对着兔子认真地小声说话。
“……小兔今天怎么不高兴呀?是小秋千不好玩了吗?”
“哥哥说今天有贵客,不能去前院荡高高了…”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她身上,给她柔美的侧脸镀上一层光晕。
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天真纯粹到了极点,也美得惊心动魄。
她沉浸在和布偶的低语里,像林间不谙世事的小精魅。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飞快地踏碎了这片宁静。
纪丹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了芍药圃,他跑得微微喘息。
额角带着薄汗,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
当看到秋千上那个杏黄衣衫的纤细身影时。
他的眼睛骤然爆发出极其明亮的光彩,脚步却不自觉地放轻缓了下来。
是他!那个上次拽了自己秋千的坏人!
雾清的小脑袋瓜立刻拉响了警报。
她猛地抱紧了怀里的布兔子,像只受惊的小鸟。
“哧溜”一下就从秋千上滑了下来,蹬蹬蹬跑到了秋千架的后面。
只探出半张小脸,那双干净得能映出人影的眼睛,警惕又紧张地看着纪丹来,小嘴抿得紧紧的。
纪丹来看到她躲闪的动作,心头猛地一揪,涌上强烈的不甘和懊恼。
都怪上次!
他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善无害的笑容,放柔了声音。
像哄骗小动物似的。
“你…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从宽大的霜色袖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