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让他冲昏了理智。
“清儿,仔细些。”
一道清润如玉碎般的声音响起。
不高,却清晰无比地盖过了细微的水声。
传遍了画舫周遭的数丈湖面。
玉南白已放下茶盏,动作看似不疾不徐。
却在众人尚未看清的瞬间移步至船头。
他并未直接阻止雾清玩水,而是极其自然地弯腰。
自身后轻轻圈住了她的肩膀!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虚拢在她身前半尺之处。
仿佛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她稍稍向后带了带,距离船舷远了一点。
这动作如此亲昵,充满了保护的意味和绝对的占有感。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毫无遮掩地搭在雾清单薄的肩头。
湖风将他淡竹叶青的素纱广袖吹拂起,轻柔地拂过雾清被水打湿的手臂。
他那双寒潭般的眼,此刻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宠溺暖意。
只注视着雾清因被打断而疑惑仰起的小脸。
“水凉。”
玉南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熨帖人心的温存。
清晰地送入雾清的耳中,也落入所有豎直了耳朵的公子们耳里。
“湿了衣裳会受风寒。”
“若是想看鱼,等到了荷花开得盛的时候。”
“我陪你下水看,可好?”
他说着,指腹极其自然地滑过她被湖水濡湿而变得半透的薄纱袖口。
在那光滑冰凉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才收回。
那一瞬间的触碰,仿佛带着灼热的烙铁印记,深深地烫在了所有旁观的男儿心上。
暖风吹拂着初春的碧漪湖面。
碎金般的阳光跳跃在微波上。
玉府的画舫轻盈地破开碧水,渐渐接近了湖畔最为旖旎繁华的一带。
岸上临水的街道熙攘起来。
茶楼酒肆林立,丝竹管弦之声隐隐可闻。
而在那一片喧嚣中。
一栋装饰得极其华丽妖艳,朱漆飞檐,轻纱软幔随风飘舞的七层高楼。
如鹤立鸡群般拔地而起,正是名动京城的销金窟,醉仙阁。
这醉仙阁是专供富贵女郎们寻欢取乐之地。
此刻正是薄暮将临未临的暧昧时辰。
那临湖的精致雕花围栏后,早已影影绰绰挤满了身影。
一个个年轻男子,穿着或清雅或浓艳,有的薄纱轻拢,肌骨若现。
有的眉眼带笑,刻意流露出不经意的风情。
有的凭栏远眺,姿态慵懒中带着刻意的勾人。
脂粉香混着酒气,被湖风卷起。
氤氲飘荡开来,试图侵入玉家画舫的清新雅致。
玉南白面沉如水,坐在船中。
手中那盏雨前龙井早已凉透。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杯沿,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湖底深处。
只偶尔扫过那些飘舞着轻薄纱幔的窗口。
便迅速收回,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眼睛。
这些场所,这满楼倚门卖笑的男子,在他眼中皆是尘埃污垢。
与脚下清澈的湖水、远方刚冒嫩芽的堤岸垂柳格格不入。
他的清冷孤高,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显得愈发凛然不可侵犯。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柔和下来。
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投向了船头最外侧。
那里,雾清正像只充满好奇的小鸟儿,整个人几乎都要探出船舷。
指着岸边那株抽出嫩绿新芽的巨大垂柳。
语气满是新奇和雀跃,道:
“玉哥哥!你快看!那棵大树!好……漂亮!”
“嫩嫩黄黄的,像……像刚出生的小鸟!”
她专注地仰着小脸,澄澈的眼中映着柳树的柔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