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怼半天,谁也没真生气,只是越说越苦。情绪像夜里的风一样,从酒里渗出来,又落回彼此的沉默。
沈屿倒了最后一点酒,抬头望向天花板:“我们这算什么?那么多年风风光光,最后兜兜转转,心里放不下的,偏偏都是最不肯回头的那个。”
岑御琛没吭声,低头盯着空酒杯,眼神深不见底。忽然他笑了一声,声音带着点自嘲:“可能我们都太晚了。”
“是啊,”沈屿点了根烟,轻轻吐出一口雾,“早干嘛去了。”
爵士乐还在放,空气中混着烟味、酒气和一点说不清的疲惫。
那一夜,两人没再走。就坐在昏暗的卡座里,说着自己,谁也没睡,谁也没醉透,只是各自默默把心里那个没说出口的名字,又叫了一遍。
迟砚棠拎着行李箱出了别墅的大门。
夜色浓重,庭院的路灯泛着一层温吞的光,她回头望了一眼这幢住了三年的房子。大门依旧垂着那串风铃,是她去年春天挂的,风一吹就轻响,仿佛还有回音留在耳边。
可屋里早已没有她的位置。
司机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她坐上车,没有回头。
出租屋在市中心一栋老小区,房间不大,勉强干净整洁。
墙角有些泛黄的水渍,厨房只有一个小炉灶,阳台能晒衣服,但没装纱窗。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
她坐在床边,打开手机,划到岑御琛的对话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屏蔽联系人”。
屏蔽之后那行字跳出来的那刻,她长长吐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次告别仪式。
手机放在床头,她靠着床头坐了很久。小屋静得只能听见窗外汽车鸣笛和风掠过楼道的声音。
迟砚棠望着天花板,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迟砚棠,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伸手关掉了灯。
黑暗里,她把自己紧紧包在被子里,呼吸绵长,眼睛却一片清明。
客厅昏暗,只有玄关的感应灯还亮着。
刘助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醉得人事不省的岑御琛送回别墅,刚打开门,岑御琛就扑进室内,踉跄地踩着鞋柜边缘,一边跌跌撞撞地往里走,一边喊:
“老婆——迟砚棠!”
回应他的,是空荡的回声和客厅里冰冷的沉默。
他转头想找人,却踢到了茶几角,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坐在沙发前,抱着膝盖,眼神迷离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呢喃着:“她是不是……真的走了?”
刘助蹲下身子,语气无奈地劝道:“岑总,先上楼休息。”
岑御琛摇了摇头,像个任性的孩子,“我要回房间,她会在那的,她一定在……”
说着他挣扎着站起来,推开刘助,摇摇晃晃地朝楼上走去。
主卧的门被推开,带起一阵熟悉的檀香味,屋里布置依旧整洁,地毯干净如新,但空空如也的衣架和少了一半的护肤品架位,却清清楚楚宣告着主人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