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愿意给台阶,她自然要顺势而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现在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这深宫之中,如今萧烬夜便是她的倚仗,她确实需要这份体面。
冰鉴散发的凉意渐渐驱散了屋内的闷热。
叶云蘅看着剩下的瓜果,索性唤来银翘和白芍一同分享。
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竟将冰鉴里的瓜果一扫而空。
待收拾停当,已是三更时分。
疲惫了一整天的叶云蘅刚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有了冰鉴的凉意相伴,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连梦都没做一个,直到次日清晨,白芍轻手轻脚地来唤她起身时,她还沉浸在难得的酣眠中。
*
翌日清晨。
天光微亮,贵妃梁舒璇便已起身梳妆。
她特意挑了件正红色金线绣凤纹齐胸襦裙,外披烫金七凤祥云纹七彩霞帔,发间七尾凤金步摇摇曳生姿。
“佩兰,把本宫准备的补品都带上。”贵妃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一下鬓角,“要那株百年老山参,还有南海进贡的珍珠粉。”
“是。”
浩浩荡荡的仪仗穿过重重宫门,来到慈宁宫时,太后正在佛堂诵经。
贵妃耐着性子在外殿等候,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心中暗骂死老太婆天天念不完的经。
一个时辰后,佛堂的门终于徐徐打开,常嬷嬷搀扶着太后缓步而出。
贵妃盈盈下拜:“臣妾见过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太后面无表情板着脸,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她手中捻着一串百零八子明黄宝玉佛珠,脸色灰败中透着几分病容与肃然。
待宫娥奉上汤药,太后慢条斯理地喝完,这才抬眼看向贵妃:“说吧,什么事?”
贵妃笑意盈盈,娇声道:“太后娘娘,臣妾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您吗?臣妾心中时刻挂念着太后娘娘的安康呢。”
太后轻咳两声:“哀家老了,只图个清净。你的心意哀家领了,东西放下就回去吧。”
贵妃哪里肯走,她立刻上前走到太后身侧,轻柔地给她垂肩按摩。
她一边按摩,一边试探性地说道:“太后娘娘可曾听闻陛下昨日从华清宫带回一个医女?那医女颇得陛下恩宠,如今竟就住在紫宸殿里,与陛下朝夕相处呢。”
太后轻瞥了贵妃一眼,脸上并未有太多波澜,不以为意道:“皇帝为了昭怀皇后,已跟哀家置了十六年的气了。”
“让他立后,他不立;让他翻牌子,他也不翻。害得如今膝下除了太子,竟再无一儿半女。”
“如今有个能入他眼的医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那医女能为皇家开枝散叶,那便是她祖上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