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未放弃过试探与觊觎,这些年来,总想着法子往崔宝珠居住的小跨院里安插眼线,试图一探究竟,甚至从中牟利。
夜深人静,崔雪赋的院子里却还亮着灯。
卧房内,崔雪赋坐在梳妆台前,丫鬟正替她拆着发髻。
桌案上,堆满了今日生辰宴上收到的各色贺礼。
锦盒玉匣,琳琅满目,件件都透着精致与贵气。
有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有名家字画,有珍稀摆件。
这些东西堆在一起,足以彰显晋国公府小公爷对她的看重,以及她在京中贵女圈里的人缘。
可崔雪赋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她伸手拿起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赤金嵌珍珠的步摇,流苏垂坠,华美异常。
她摩挲着冰凉的金饰,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日崔宝珠拿出的那支断了的碧云簪。
断了又如何?玲珑阁的碧云簪,哪怕是断了,也比她这里许多礼物加起来还要贵重!
崔宝珠随手就能拿出那样的东西,而自己呢?
想到这里,崔雪赋恨得牙根都痒痒的。
满京城的人都以为她崔二姑娘清雅脱俗,偏爱素净打扮,不喜奢华。
可谁又知道,那所谓的清冷风骨,不过是穷出来的无奈!
她何尝不爱那些明艳华丽的珠宝华服?
只是她没有,也买不起!
她只能用有限的资源,将自己打扮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博一个“淡泊名利,气质如兰”的虚名。
外间传来母亲刘湘君和心腹刘嬷嬷低低的说话声,似乎是在对账。
崔雪赋屏息细听。
“……年底老太太的大寿,又是一笔大开销。老爷那点俸禄,哪里够用?我陪嫁过来的那点东西,这几年为了撑起府里的门面,贴补家用,早就快掏空了……”
刘嬷嬷也叹气:“夫人,您也不能总这么贴补下去啊。这府里上上下下多少张嘴,二姑娘眼看着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处处都要用钱打点,总不能委屈了姑娘。”
“我何尝不知?可老爷如今在仕途上不上不下的,家里又没个得力的进项,我不贴补,难道真要让人看咱们崔家的笑话?”
崔雪赋听着母亲和嬷嬷的对话,只觉得心口堵得更厉害了。
她站起身,走到外间,忍不住开口问道:“母亲,今日收的这些礼……能不能……能不能拿去当掉一些?换些银钱应应急?”
刘湘君和刘嬷嬷都是一惊,抬头看向她。
刘湘君看着女儿,重重叹了口气:“我的傻女儿,这些东西怎么能当?这都是各家小姐公子送来的,上面都有记号,万一流传出去,被人知道了,你这好不容易才堆起来的才名,还要不要了?将来还怎么说个好人家?”
她伸手抚了抚崔雪赋的头发,语重心长:“雪儿,你要记住,咱们现在什么都可以缺,唯独面子不能丢。你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是你将来立足的根本,万万不能有半点瑕疵。”
才女?崔雪赋在心里苦笑一声,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听着风光,内里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