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气,手里的玉米面都搓得咯吱咯吱响。
可气又能怎么样?
男人窝囊,婆婆刻薄,她一个妇道人家,除了多做点活,咬牙攒点私房钱,还能怎么样?
至少,至少能让阿飞少吃点苦头吧。要是能省出钱来,哪怕给点铜钱让阿飞坐牛车回来也行啊,总比看他那样强。
不像大房那个徐文彦,天天牛车接送,细皮嫩肉的,回家还哭哭啼啼说受委屈了,呸!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灶房里只剩下锅底的火星子还在倔强地闪烁。
王翠兰丢下手里的活计,耳朵竖得笔直。
家里的其他人早都吃过饭,各自歇着去了。
徐老二也像根木头一样,坐在屋门口的长凳上,一声不吭,像尊雕塑。
直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翠兰的心猛地揪紧了,她快步迎了出去。
徐飞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瘦小的身子在暮色里显得有些单薄,背上依旧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布包。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却没有一丝抱怨。
“阿飞!”
王翠兰低喊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
她冲过去,一把将徐飞揽进怀里,“儿啊……都怪娘没用……”
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徐飞的头发上。
徐飞被母亲紧紧抱着,他抬起小手,笨拙地拍了拍母亲的背,小声安慰道:“娘,我不累。”
站在门口的徐老二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可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蹦出来。
他看着被妻子抱在怀里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读书是好事,他当然知道,可家里这光景……他这个当爹的,真是窝囊到了家。
婆娘的话,刀子似的往他心上戳,可他又反驳不了。
“走,快进去。”王翠兰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徐飞的手就往屋里走,“娘在屋里给你留了点好东西。”
徐飞跟着母亲进了他们住的那间低矮的屋子。
刚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鸡蛋!
他和徐老二都愣住了。
家里的鸡蛋可金贵着呢,老太太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每天都要数,藏在箱子里,钥匙攥在自己手里,谁也别想碰一下。
王翠兰看着父子俩震惊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压低声音,得意地说道:“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