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运的齿轮,或者说,米花町的柯学定律,从未停止转动。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早已汹涌。
这天下午,诊所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宠物毛发特有的味道。苏宁医刚送走一位抱着痊愈吉娃娃、千恩万谢的阿姨,正准备拉下卷帘门享受一个美好的午觉。
“叮铃——叮铃叮铃!”
门铃被急促地、近乎暴躁地按响。苏宁医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断,他皱起眉,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起身开门:“抱歉,午休时间……呃?”
门外站着的不是焦急的宠物主人,而是表情严肃如铁板的目暮警官和他身后同样一脸凝重、拿着记录本的年轻刑警高木涉。他们的警服和周身散发出的沉重气息,瞬间驱散了诊所午后慵懒的阳光,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黑泽医生,”目暮警官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公事公办,“打扰了。我们接到报警,贵诊所内……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尸体?!”苏宁医的瞌睡虫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苹果核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一股透心凉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又来?!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大字在疯狂刷屏,咸鱼魂发出凄厉的尖叫!巨大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在……在哪儿?”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在二楼的阳台。”高木补充道,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着诊所内部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凶手就藏在哪个柜子后面。
苏宁医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僵硬地转过身,几乎同手同脚地带着两位警官走上那狭窄的、通往地狱的楼梯。每踏上一级台阶,心就往下沉一分。推开那扇通往阳台的、略显陈旧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铁锈味、灰尘味和死亡气息的怪味扑面而来,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阳台角落的杂物堆旁,一个身材壮硕如熊的男人面朝下倒在地上,后脑勺一片血肉模糊,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半凝固,在地面上洇开一片不祥的图案,几只绿头苍蝇贪婪地嗡嗡盘旋着,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
即使苏宁医不是法医,也能直观地感受到生命的彻底消逝和暴力的残忍。
“死者身份初步确认,”目暮警官沉声道,翻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声音在寂静的阳台上显得格外清晰,“山崎隆二,37岁,有抢劫和伤害前科。六年前因入室抢劫失手杀害了一名15岁少女……因为过失以及配合调查和表现良好,只判了六年,最近刚出狱不久。” 目暮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压抑和沉重。
入室抢劫……失手杀害少女……六年就出来了……苏宁医的心猛地一沉!像被重锤狠狠砸中!他瞬间理解了目暮警官和高木涉眼中那份几乎化为实质的愤怒和厌恶的含义。这不是普通的命案,被害者本身就是一个沾满无辜者鲜血、侥幸逃脱应有制裁的恶徒!一股复杂的情绪如同沸水般在他胸腔里翻腾——有对死者的生理性厌恶,有对那个素未谋面却凋零在花季的少女的深切同情,但更多的……是担忧铺天盖地的麻烦!巨大的、足以将他咸鱼生活彻底碾碎的麻烦。他的诊所!他的清净!又要被卷入这该死的旋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