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林晚星的声音,嘶哑、冰冷,每一个字都裹着刀刃般湿淋淋的霜气,清晰地在她耳边无限循环。
砰!
一声闷响。苏冉指关节因过度用力狠狠砸在坚硬的实木床尾柱上!剧痛炸开,瞬间掩盖了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灼热窒息感。她靠着那点尖锐的痛楚支撑,才没有因暴怒而彻底撕裂喉咙。
她几乎是踉跄着向前一步,猛地伸手——
不是为了安抚或触碰,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摧毁的暴戾!
粗糙的手指一把揪住薄被一角,猛地向上粗暴地掀开!
那点可怜的屏障被彻底剥夺!
灯光惨白冰冷,毫无遮拦地倾泻在床中央的林晚星身上。她已经停止了哭泣,或者说,连哭泣的力气都已耗尽。整个人被剥光了所有盔甲,只剩下一具在灯光下暴露无遗的、瘦骨嶙峋的苍白身体。
蜷缩的姿态是最后的抵抗。嶙峋的肩胛骨像一对垂死的蝴蝶翅膀,突兀地耸起。脊椎骨一节一节清晰得如同某种远古生物化石,在薄得透明的皮肤下倔强地延伸。手臂死死环抱着自己,那些青紫色的陈旧淤伤、新缝合的刺目红线、手臂内侧数条平行或交叉的细长白色陈旧疤痕……如同最残酷的刑讯记录,在惨白灯光下狰狞毕现。
她低着头,脸深深埋进臂弯里,湿透的黑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颈后和耳侧,遮住了所有表情,只留下一个绷紧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的冰冷绝望的轮廓。她像一尊刚刚被发掘出来、还沾着湿泥的、布满裂痕的素白瓷器,被人强行从黑暗的棺椁中拖出,暴晒在审判的探照灯下。
灯光太亮了。亮得连她肩膀上新缝合的深色丝线和微微红肿的皮肉都纤毫毕现。那处撕裂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挣扎,渗出的新鲜血珠正缓慢地沿着手臂的弧度蜿蜒向下爬行,鲜红的颜色在那片病态的苍白上格外刺眼。
苏冉的目光如同烧红的探针,死死钉着那行蜿蜒的红。胸口的熔岩再次疯狂翻涌,几乎要喷薄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怒意和一种让她自己都恐慌的、被狠狠践踏后的锐痛。
“把伤口扯开了?”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在摩擦玻璃,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与火的毒汁,猛地砸在房间死寂的空气里,“嫌命太长?!”
这话语不像关心,更像是愤怒的责问!像尖刀剐蹭着钢铁!
埋在自己臂弯里的林晚星,身体极其细微地瑟缩了一下,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骇人的青白。她只是埋得更深,没有抬头,没有回应,只有凌乱发丝掩盖下的颈后绷紧的线条,显示出一种无声的抵抗和被逼到绝境的无路可逃。仿佛在用整个身体对抗着这令人窒息的审视、责问和这无边无际的绝望。
苏冉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狂跳,血液在耳边发出巨大的轰鸣。她猛地吸一口气,肺部却像被两片冰冷的钢板夹住。
“等着!”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喉咙深部磨出来的。她霍然转身,动作猛烈得带起一阵风。脚下没注意,湿滑的睡袍下摆绊了一下,踉跄半步才稳住身体,脚狠狠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大步走向卧室角落里那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间,赤脚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响声。衣帽间感应灯在她闯入的瞬间全部亮起,将一排排整齐悬挂的华服、配饰照耀得如同冰冷的奢侈品橱窗。
她像闯入敌人领地搜寻弹药的士兵,动作粗暴地拉开一整排抽屉!昂贵的丝袜、真丝内衣、各种颜色材质的薄毯和披肩被她翻得一团糟!最终,在最上层的一格里,手指粗暴地拨开两摞柔软的真丝方巾——露出了下面一只纯白色的、硕大的硬壳医药箱。
箱子很沉。她一把将它拎了出来,金属扣子撞在一起哐当作响。箱子冰冷的触感传递到掌心。
当她提着这只分量沉重的医药箱,如同攥着一枚即将引爆的手雷,大步冲回那张巨大的床边时,浑身散发出的压抑狂暴的气场几乎将空气都点燃。消毒水的味道被这动作搅动得更加浓烈刺鼻。
她砰地一声将医药箱砸在床沿!巨大的声响让床垫都震动了一下!然后半弯下腰,带着那种要把整个世界都掀翻的蛮横气势,双手猛地伸向床上那个蜷缩的、如同惊鸟般的身体——
不是去扶,不是去劝,而是直取核心!
带着不容半分质疑的、绝对的掌控力!
两只手如同铁钳般落下!一只手粗暴地抓握住林晚星环抱在胸前、死死压住伤口的那条受伤手臂的上臂!另一只手则带着更大的力量,直接擒住她另一边肩膀下方,那未被新伤波及的、还残留着大片青紫色旧伤的肩胛骨位置!
“松手!”苏冉的声音几乎喷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强硬而短促的命令劈头砸下!
骤然被触碰!而且是以一种如此粗暴、绝无温情的方式!
林晚星整个人如遭电击般猛烈弹跳了一下!巨大的痛楚撕裂了喉咙,爆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带着巨大恐惧和生理性反胃的惨叫:“呃啊——!!”
不是挣扎,更像是猎物被猛兽獠牙刺穿喉管瞬间发出的哀鸣!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