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冒出来的那点绿芽,瞬间被碾得粉碎。
我定定地看着他,把那个在昏迷前就问过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江辰。」
我叫了他的名字,一字一顿。
「像我这样……还能活多久?」
他愣住了,握着我的手腕,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的僵硬。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只是迅速地、狼狈地避开了我的眼睛。
江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用行动告诉了我答案。
第二天起,给我「进补」的剂量加了双倍。
每天准时上门的,除了张医生,还有一个营养师和一个保姆。
三个人像看管犯人一样,盯着我把那些苦涩的、腥气的补品悉数咽下。
我的画室被他锁了起来,所有的画具、颜料,我视若生命的最后一点精神寄托,全都被他没收了。
他要将我养成一只彻底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只为用我的血,去浇灌他心头那朵娇弱的白玫瑰。
那天深夜,我被一阵剧痛惊醒,浑身滚烫,烧得迷迷糊糊。
我知道自己发烧了,这三年来,我的免疫系统早已在一次次的抽血中濒临崩溃,一场小小的感冒都可能要了我的命。
恍惚间,我想起了和江辰的初遇。
那是在一场画展上,他站在我的一幅名为《生》的画前,看了很久很久。
那幅画我画的是一株冲破废墟、迎向朝阳的野草。
他找到我,眼里的欣赏和惊艳几乎要溢出来。
「你的画里,有光,有生命力。」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那时的江辰,是国内最年轻、最负盛名的外科医生,是无数人仰望的天之骄子。
而他,却唯独对我青眼有加。
他说他爱我的才华,爱我画中那股不屈不挠的生命力。
可如今,也正是他,亲手扼杀了我所有的光,折断了我所有的傲骨。
讽刺吗?
太讽刺了。
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江辰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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