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霓虹深处,他才发现饭团早已被捏得稀烂。
黏腻的米粒从指缝漏进垃圾桶时,手机再次震动——是陆振东的秘书:“杨先生,明晚的家宴,请您务必到场。”
回到公司时,整栋楼只剩顶层的灯还亮着。杨继青瘫坐在转椅上,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着西郊工地的监控画面:开裂的水泥桩像狰狞的獠牙,陆子昂上周私自更换的劣质钢筋正锈成一片猩红。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陶瓷杯狠狠砸向墙壁,飞溅的瓷片在父亲照片上划出一道裂痕。
“您又没吃晚饭?”助理小林抱着文件推门而入,瞥见满地狼藉后噤了声。
杨继青抹了把脸,西装袖口蹭到的墨水在眼下晕开黑影:“把西郊项目的风险评估再发我一遍。”
“陆总上午让人事部发了调令......”小林声音发颤,“您明天起,就不再是项目负责人了。”
落地窗外飘起细雨,城市灯火在玻璃上洇成模糊的光斑。
杨继青想起陆瑶签完字时甩头发的弧度,珍珠耳钉晃过的冷光与此刻监控里钢筋的锈色诡异地重叠。
他忽然笑出声,笑着笑着便蜷缩进椅背的阴影里。
原来他拼命守着的体面,在陆家人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碾碎的蝼蚁。
凌晨三点,他鬼使神差点开加密相册。
那张陆瑶伏在他肩头熟睡的照片,拍摄于结婚周年夜的暴雨天。那天她难得没去酒吧,湿透的婚纱下摆还粘着泥水,睫毛上挂着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水珠。
当时他天真地以为,捂了三年,石头也该焐热了。
电脑突然弹出邮件提示音,西郊工人的联名投诉信刺入眼帘。
杨继青盯着“脚手架坍塌”几个字,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明天陆家的家宴,怕是早摆好了等他跳的鸿门宴。
陆家别墅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时,杨继青的指尖几乎掐进方向盘。
后视镜里倒映着他泛青的下颌——连续三夜蜷缩在工地集装箱里盯进度,胡子拉碴的模样与庭院中停着的劳斯莱斯幻影格格不入。
“杨先生。”管家撑伞迎上来,伞檐却刻意偏了半寸,冰雨顺着他的后颈灌进衬衫,“老爷在书房等您。”
二楼传来嬉闹声。杨继青踏上旋转楼梯的瞬间,陆子昂故意将红酒泼向他的皮鞋:“哟,丧家犬蹭红毯呢?”猩红的酒渍在意大利手工皮鞋上晕开,周围爆发哄笑。
他抬头望向主座,陆瑶正将剥好的虾仁喂进周叙白嘴里,珍珠耳钉晃动的幅度刺痛瞳孔。
“继青啊。”陆振东从书房踱步而出,雪茄烟雾模糊了眼底的精光,“西郊项目,子昂说你不配合交接?”
杨继青盯着地毯上蜿蜒的酒渍。那些凌晨三点的监控录像里,陆子昂指挥工人将标着“合格”的水泥换成煤渣,此刻却成了钉死他的罪证。
“质检报告显示钢筋抗压强度不达标。”他声音嘶哑,“如果继续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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