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向侧屋,就在主院旁边不远。
推开那扇沉寂的木门。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
一张床榻,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墙角放着一个半旧的梳妆台。
除此之外,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
这就是她以后的容身之所,一个通房丫鬟的住处。
比最低等的粗使丫鬟房要好上一些。
花朝将包袱放在桌上,没有立刻打开,她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
外面张灯结彩,隐约能听到前厅传来的喧闹和丝竹之声。
她不想过去了,大喜的日子,她的身份,出现在那样的场合,只会自取其辱。
惹了主子们不快,更是得不偿失。
她默默关上窗,拿出那个黑漆木盒。
里面是那把未完成的木剑,还有几块上好的黄杨木料。
她拿起小巧的刻刀,开始继续雕刻那支未完成的木簪。
她需要做点什么,手忙起来,心便会静下来。
夜幕,彻底降临,肚子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
她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未进食。
起身,简单吃了些下人送来的冷饭冷菜。
味道寡淡,难以下咽,她却面无表情地吃完了。
收拾好碗筷,她没有点灯,摸黑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
只求一夜无梦的安眠。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正沉。
房门被人用力踹开。
花朝一个激灵,瞬间惊醒。
她撑起身,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
“哗啦!”
一杯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带着茶叶的苦涩气味。
冰冷的液体顺着头发流淌,浸湿了衣襟,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倒是在这睡得安稳!”
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响起,带着怒气。
“二公子呢?他去哪儿了?!”
花朝一把抹开脸上的水渍。
适应了黑暗后,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床前站着几个人影。
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簇新的大红衣裙,是新进门的二少奶奶。
苏雪艳和她身边的丫鬟。
她们怎么会来这里?
大婚之夜,新郎不在新房。
新娘子,竟然找到她这个通房丫鬟的屋里来了。
花朝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水珠,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榻。
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奴婢不知,奴婢没见着二公子。”
苏雪艳站在那里,她没有立刻说话。
凤眸微挑,目光缓缓扫过这间逼仄寒酸的屋子。
从那张简陋的床榻,到桌椅,再到墙角半旧的梳妆台。
最后,落回到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上。
眼底,是鄙夷和轻蔑。
如同在打量一件碍眼的物件。
她本在新房里等着新婚夫婿。
可是左等右等,喜烛燃尽,人影全无。
连翘出去悄悄打探了一圈。
正巧遇见了那个叫红烛的大丫鬟。
那丫鬟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说这个叫花朝的通房,在二公子成婚前,一直住在主院伺候。
是二公子心尖尖上的人,极得宠爱。
新婚之夜,二公子不见人影。
怕不是,魂儿又被这下贱的蹄子勾了去?
她堂堂丞相孙女,竟在新婚夜被一个通房丫鬟抢了夫君?
她这才带着人,怒气冲冲地直奔这偏僻的侧屋而来。
苏雪艳向前微倾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花朝。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虽今日才入府,却也听说了。你,可是二公子跟前最得脸的人。”
“说!二公子到底去了哪里?!”
她何曾见过二公子?
花朝今日连这屋子都没踏出过半步!
如今却要承受这无端的指责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