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间就像我破碎的心,再也无法复原。
苏婉宁偶尔会来,每次都会带一本新书放在墓前。
“姐姐,这本新书很好看,我念给你听吧。”
她不知道我就漂浮在她身边,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朗读声。
半年后,苏远峰以我的名义成立了“景然基金会”,资助贫困山区的女童教育。
“每个女孩都应该有机会追逐梦想,不应该被命运和偏见束缚。”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这样说。
我曾经的梦想,现在成了别人的希望。
苏明轩辞去高管职位,成为一名普通医生,专门治疗被家暴和忽视的儿童。
“这些孩子需要被倾听,被理解。”
而我的声音,他从未真正听过。
苏婉宁开始写作,她的第一本书《言咒》献给了我。
书中那个被家人忽视却依然勇敢生活的女孩,真的是我吗?
那个我从未能成为的自己?
媒体开始关注苏家的故事,关注那个曾被称为“乌鸦嘴”的苏景然。
“她不是乌鸦嘴,而是一个关心家人的小女孩。”
三年后忌日,他们依然坚持一起来祭拜。
“姐姐,我们班上有个叫小雨的女孩,她很像你,安静又敏感。”苏婉宁絮絮叨叨。
“我把你缝补的毛衣照片放在办公室,每当我想对病人发脾气时,就看一眼。”苏明轩自嘲地笑。
“公司新招了个实习生,说话总是直来直去,被同事嫌弃,我特意把她调到我手下带。”苏远峰轻声说。
他们在生活中寻找我的影子,试图弥补无法弥补的过错。
我的怨恨,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模糊。
五年忌日那天,三兄妹又一次站在我的墓前。
“景然,我们来看你了。”苏远峰放下一束白色雏菊。
“这些年,我常常梦见你。”苏明轩声音干涩。
“梦里你笑着跟我说二哥,我原谅你了,可醒来后,我知道那只是我的妄想。”
“我开了一家咖啡店,取名珍惜景然,希望你不介意。”苏婉宁轻声说。
“店里的墙上挂着你的照片,顾客都说你笑得很美。”
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带着悔恨、思念和永远无法弥补的亏欠。
看着他们日渐苍老的面容,我那颗早已死去的心,终于感到释然。
原来时间不止带走生命,也带走仇恨。
挺好的,就这样吧。
我们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行,他们带着愧疚,我带着解脱。
如果有来生,但愿我们,永不相见。
或者,以完全不同的方式重逢。
阳光穿透我的灵魂,我感到自己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
没有怨恨,没有不舍,只有终于可以放下的平静。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一个念头是:
再见,苏家人。
再见,曾经的自己。
我的灵魂在金色的阳光中,化作无数微粒,彻底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