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没接话茬，焦急地往我们身后望了又望，疑惑道：“怎么，小殿下没跟着一起回来吗？”
我抱紧怀里的披风，心里如同被扎了千万把刀子，小声喃喃道：“回来了。”
上了年纪的大太监有点耳背，他没有继续再问，自顾自地说：“算了，陛下说，讲给娘娘听也是一样的，今儿个是给小殿下的教训，若敢再犯，下次就不是狼窝那么简单了。”
“请娘娘将这些话，转告给小殿下。”
若论伤人，还是李继啊，如今扎在心上的刀子，被他在伤口上转了又转，更疼了。
我平静道：“我的皇儿他都听见了。”
许是看我一身血淋淋，怀里抱着的披风正往下滴着鲜血，实在落魄。
大太监于心不忍，有意将嗓音压低，声音依旧尖锐，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奴才还奉陛下之命，特地过来给皇后娘娘送赏。”
言毕，一旁的宫人打开了食盒，一股浓烈的肉香味扑面直冲而来，还微冒着微热气。
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啊。
当年，李继和众将士被困深山，生命危在旦夕，幸亏我及时找到了他们，流泪杀马，众人才没被饿死。
往后的日子里，我用自己养的一大群马，换来李继和众将士扛过了整个寒冬。
亲眼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一匹匹爱驹被剥皮剔肉，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我宁可啃地上的土，也绝不吃一口肉。
快被饿死时，迷迷糊糊中是李继扒开我的嘴，强行把嚼碎的马肉塞进去，逼着我咽下去。
他流着泪，在我耳边说：“杨絮，活下去，回头我再送你一大群马，一定比这还多。”
后来，李继果真送了我一大群马，还专程在皇宫里扩建了跑马场。
如今却为哄贵妃高兴，一句话就将马杀了个干净。
连自己的孩儿也没放过。
绿韭看我一脸惨白，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立马气到不行，尖声愤愤道：“既然赏赐已经送到，还不快滚。”
话说着，作势就要赶人。
我深知大太监是李继的贴身宫人，不可轻易招惹，便呵斥她闭嘴赶紧低头福身解释：“丫鬟让我惯坏了，不懂事，还望吴公公见谅，本宫就此谢过陛下隆恩。”
抬头，大太监却纹丝未动，语气有些为难：“娘娘，陛下有令，要奴才亲眼看您吃下去才能离开。”
“皇命实在难为。”
绿韭知晓我的一切，这丫头自入宫就跟我在一起，再次气得哭出声来：“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大不了奴婢替娘娘吃还不行吗？”
看大太监一脸为难，我苦笑一声，拦住了她，她吃跟我吃，怎么能一样呢？
左右被羞辱的那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
想到三日后，就能离开皇宫，我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走过去拿起那块肉，直接塞进嘴里。
大太监满意道：“其实，陛下还是在意娘娘的。”
我嗤笑一声，去他妈的在意吧。
在大太监的注视下，我忍着恶心胡乱嚼了几下，就强行往下咽，却怎么都咽不下去，还忍不住总往上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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