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棠溪也被养得怯懦愚钝,前世入宫三月便折在康常在手里。
这一世我早早命人教她琴棋诗画,连眼波流转的弧度都细细雕琢过。
如今这枚棋子,该落盘了。
三日后,贺棠溪一顶软轿从侧门抬入长春宫。
我自入宫那一日起,便知道,恩宠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最紧要的。
可是后宫那些女子却不懂,唯有权势才能长盛不衰。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帝王心。
贺棠溪跪在青玉砖上叩首时,发间银蝶步摇颤得恰到好处。
"棠溪谢长姐垂怜,此生愿为长姐马首是瞻。"
我扶她起身,触到她掌心一层薄茧——那是苦练箜篌留下的痕迹。
她抬眼时眸光清亮,再不见前世瑟缩之态。
中秋夜宴,陛下醉眼微醺倚在龙椅上。
我向阶下递了个眼色,贺棠溪抱箜篌盈盈起身。
"皎皎云间月,灼灼叶中花……"
满殿灯火倏地暗下,唯有她鬓边东珠映着月光流转。
最后一个尾音消散时,陛下手中的鎏金樽已歪斜倾酒。
"这是……"他直起身,目光灼灼似要将人烫穿。
我执帕掩唇轻笑:"臣妾愚妹棠溪,特为陛下贺中秋。"
话音未落,贺棠溪已伏地行大礼,后颈露出一截凝脂般的肌肤。
当夜敬事房的记档便多出簇新朱砂印,翡翠说陛下连免三次茶,直到寅时才唤水。
晨省时众妃面色各异,陛下登基以来,哪有恩宠如此之甚的。
陛下一早就下旨,将贺棠溪封了嫔位,赐了个舒字做封号。
贺棠溪却乖顺跪在我榻边奉茶:"若无长姐打点,棠溪怎配用苏州进贡的螺子黛?"
她倒是知道,今日恩宠都是由我所赐。
她将茶盏举过眉心,露出腕上陛下新赐的翡翠镯。
"乔姨娘昨日来信,说庄子上新贡的蜜桃极甜,长姐可要尝尝?"
这次她眼底没有媚色,只有一汪澄澈的感激。
要不是她入宫得宠,乔姨娘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侯府宫门都是一样的,一时恩宠一时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