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最后一家,大门上挂着一把随时快要散架的铜锁,门的上方还裂开了,小东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进来吧。”
院子很小,靠墙的地方有一棵粗壮的柳树,紧挨着便是厨房,后面还有两间屋子,应该就是小东和翠儿住的地方。
看得出家里许久没人回来了,桌子上落了一层灰尘。
简陋的衣柜,还有一张床,这就是屋里全部的东西,阿冷看的直蹙眉,这条件还没在安王府住的下人房好。
小东见阿冷不是很满意的打量着四周,有些窘迫的红了耳垂。
“我跟姐姐不经常回来,一会儿我打扫一下就好了。”
小东个头小小的,身上的衣衫也有些短了,脚上的一双布鞋边缘都磨破了,他提着泛黄的木桶扔进院子里的水井中,咬紧牙关用力的摇着辘轳。
粗糙的麻绳缓慢吃力的转了两圈便有些停滞不前,小东咬牙硬撑着,若是这个时候松手,水桶定会掉进去,那便功亏一篑了。
就在小东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阿冷一手按住辘轳,打水的绳子稳稳停住。
阿冷:“你晚上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小东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嗯。”
“害怕吗?”
顿了一会儿,小东低声道:“不怕。”
入冬之后,太阳下山越来越早了。
踩着夕阳最后的光晕到了瑞王府,庭院中一大一小整齐的排排站,穿着灰色衣衫的小厮,三三两两端着蜡烛放进庭院的烛台中。
正对着房间的门敞开着,宋齐玉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他的眸子深邃而清冷,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看不真切。
身后的常修似乎在憋笑,肩膀偶尔松动。
宋齐玉侧头瞥了一眼常修,常修立马面无表情。
“你...”宋齐玉神色复杂的盯着阿冷,有些无语道:“你出去半天,就带回来这么一个脏煤球。”
一大一小互相对视,夜色中反而将小东的眼睛看的更清楚了,兴许是因为他晒得黑,衬的眼白格外清晰,里面似乎带着一丝委屈。
他不是脏煤球。
阿冷觉得宋齐玉形容的有点贴切,小东穿着深色衣服,暗夜里似乎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阿冷摸摸鼻尖,小声反驳道:“他不是脏煤球。”只是有点黑。
想来应该是跟翠儿姐姐一样,皮肤都不是特别白皙的人。
宋齐玉微眯眼睛,“你觉着瑞王府是收容院?”
阿冷摇头:“不是。”
“让他离开,去给本王备洗澡水。”
瑞王府的下人不多,但从上到下都是瑞王的心腹,阿冷的到来已经是例外了,宋齐玉可不想再养个黑不溜秋的小鬼头。
这种半大的孩子越要时刻盯着,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岂不是阴沟里翻船。
走之前宋齐玉瞧了一眼阿冷,然后便带着常修去了书房。
每隔三天,常修便会把一摞子谍报放在宋齐玉的书桌上,这里面包括了边疆战事,宫中辛密,还有各个大臣的家中事务。
宋齐玉将其中一份谍报放在中间,“二哥最近频繁接触张元正,看来是对兵部有想法啊。”
常修道:“爷,我们可要私下接触这个新上任的兵部司马?”
安王想要的无非就是将张元正拉拢到他的麾下,若是爷提前截胡或是从中做点手脚,安王便会很难受。
宋齐玉哼笑一声:“不必,或许这个张大人也坐不稳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