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踩着碎石子路过来时,我故意把扳手砸在铁皮桶上,哐当一声吓得她崴了脚——前世她也是这么装可怜,骗我背她去医院。
“周寒……”她扶着墙把铝饭盒递过来,手指头冻得通红,“妈让我送饺子。”
“食堂有饭。”
我把扳手插回工具袋,铁器碰撞声里混进她吸鼻子的响动。
上辈子就是这样,我心疼她挨冻,把唯一件棉大衣裹在她身上,转头她就拿大衣跟顾明朗换了两张电影票。
饭盒盖子被她掀开条缝,白菜混着猪油渣的味儿飘出来。
我忽然想起胃癌晚期那个除夕夜,她端来的饺子馅里裹着止疼药,笑着说:“多吃点,吃完了好上路。”
“我不饿。
“我用脚尖把饭盒推回去。
白婉突然蹲下来捡饭盒,的确良衬衫领口垂下去,露出锁骨下淡红的疤。
周寒……她指甲掐进饭盒缝,婚礼上爸妈说的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拧开水龙头冲手上的油污。
1985 年的自来水冷得刺骨,她趁机把饭盒搁我窗台上,塑料布蒙着的玻璃窗映出她侧脸,和前世那个暴雨夜重叠——她举着 B 超单冲我笑:“你的种,三个月了。”
“3水龙头拧到最猛时,铁管发出呜呜的悲鸣。
我关掉闸门转身,正对上她泛红的眼眶:“厂里要分房了,双职工能申请两居室……”“我住宿舍挺好。”
我打断她,从裤兜掏出张工业券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