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这种人,向来擅长自欺欺人。
想着或许都这么晚了,他也会有点担心我。
我摸摸衣兜,也已经身无分文了。
最终,还是给桑旗打了个电话。
反复打了好几次,那边终于才接。
晚风太大,我有些含糊开口:「你能不能来接我?」
我没钱打车了。
走去老宅,也走不了那么远了。
那边默了好一阵,才笑了一声。
声音里,大概是带着胜利和解气的愉悦:
「怎么了,你自己没有腿吗?」
半点商量的意思也没有。
我说不出话来,直到听到那边「嘟嘟」的挂断声。
其实桑旗装腿残的那五年,对我也并不好。
他会将我深夜忙完回家,熬夜给他炖的汤,打翻在地上。
他会在我累到脱力,求他接我去医院时。
笑着对我说一样的话:「怎么了桑宁,你自己没有腿吗?」
可那时候,我相信他骗我的腿残,骗我的抑郁症。
我自我安慰,他是因为抑郁症,才会对我不好。
现在才明白,他就是恨我,认定我发了短信害死了爸妈,所以不想我好过。
其实,其实或许,我早该察觉到的。
他从很久前开始,就厌恶我了。
我就着寒风,啃完了面包。
长夜街道死寂,想想桑旗是不可能来了。
我实在没了别的办法,硬着头皮,给师兄周斯年打了个电话。
说起来也挺过意不去的,这个点,他那边应该是凌晨。
但他接听得很快。
我不想多耽误他睡觉,再难以启齿,也还是开门见山开了口,问他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那边半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