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也才三十多岁的正当年华,满头乌发中已经裹出了几缕银丝。
那是为了我,为了将军府的今日被磋磨而来的。
我心口酸胀的厉害,又如何舍得拿我在药师谷受的那些委屈,徒增她的愧疚。
我靠进娘亲的怀里,像小时候撒娇那般不在意地揭过去,“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过往多年,我享受过阳光雨露,也承受过风霜雷霆,是非对错我已不计较。
那些深刻的人,早晚也会被时间一点点淡化,最后磨平成经年以后想起也只是淡然一笑的存在。
往后,我只需和我爱的家人长长久久在一块,投入全新的生活。
和娘亲闲聊几句后,门外就有下人传话,说国公府夫人携世子登门拜访。
国公府是簪缨世家,如今的国公爷是当今圣上的堂弟,膝下唯一的儿子并没有千娇百宠养大。
反而从小便丢入军营磨练,养成了一身不近人情的冷血性子。
我远在药师谷那几年,也听说过我如今这位封狼居胥的未婚夫,单枪匹马剿了风狼山七寨土匪的丰功伟绩,得胜回京那日,骏马上挂着七颗土匪头子血淋淋的脑袋,吓得一众小儿啼哭不止。
他如今不仅是天子宠将,还成了我未婚夫。
我心头有些发怵,脑中已经想象出他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模样。
等人站在眼前的时候,我却傻眼了。
7
国公夫人生的珠圆玉润,爽朗的笑声里皆是不拘一格的率性。
见到我,她亲密地握着我的手,热络的不像第一次,“好孩子,可把你盼回来了,母亲等你过门可是等了足足十多年。”
我还没从那声母亲里回味过来,转头就被等了十多年砸的晕头晃脑。
国公夫人性子直,讲话更直,“你母亲说你刚回来,我也心疼你舟车劳顿得好生休息一阵。”
“偏生这臭小子,成天心神不宁,军营也不去,就知道在家里烦闹我去问你身体情况,我索性直接给你拎上门,省的害了相思病叫人当成疯子。”
一旁直挺挺杵着的‘白面书生’忍不住低声制止,“娘,你别说了。”
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我有些忍俊不禁。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杀伐果决的小将军啊。
“我不说,你这锯了嘴的闷葫芦有胆子说吗?瞧你那点出息,三天两头往南城跑,跑了这么多年都不敢进药师谷一回,你这点出息,我要是再不上门,我这么漂亮乖巧的儿媳妇可就被别人抢没了。”
堂堂七尺男儿垂着脑袋,脸颊涨红,心急又无措的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她是怕那些话让我介意吗?
我轻轻握了握国公夫人的手,软声道,“夫人,可否让我和世子说几句?”
余光里,我清晰看到男人猛地抬起了头,黑黝的目光亮的不可思议。
国公夫人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连声应好,拉着母亲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