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细微的变化虽一闪而过,却逃不过我的目光。
苏紫菱的心中显然在翻涌着数不清的疑问。
为什么,一切都变得如此不同?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原本应当如前世一样的发展轨迹发生如此颠覆性的改变?
而我,只是淡然自若地回望她一眼,嘴角泛起若有似无的微笑,如同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那种镇定和从容,犹如一盆冷水,将她心中那点仅存的自信狠狠浇灭。
宴席终于结束了,司仪宣布席散。
宾客们纷纷起身,再次向镇远侯祝贺并相继道别。
整个会客厅逐渐变得喧嚣起来,来往的人影交织成一片热闹的光景。
而苏紫菱仿佛被这片嘈杂推向了悬崖边缘,她的心底滋生出了一种不安与惊慌,甚至连声音都仿佛变得遥远而模糊。
就在此时,齐王缓步走向出口,却在经过苏紫菱身边时,停顿了片刻。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深邃而冷冽,仿佛洞穿了一切秘密。
这仅仅是短短的一瞬,却让苏紫菱的心脏猛地揪紧,惊恐再度蔓延开来,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浑身微微颤抖。
“他……他也重生了吗?”
这个念头如一道闪电劈过她的脑海。
齐王的目光明明白白地落在她身上,可按照前世的记忆,这个时候的他们本该毫无交集,根本没有理由引起齐王的注意。
那一刻,苏紫菱心中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她甚至怀疑,自己重生的秘密是不是早己被对方窥破?
或者说,她的重生,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某个精心编织的陷阱中,而她却浑然不觉。
齐王很快转身离去,没有多言,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
然而那片刻的对视,却像是无声的警告,提醒着苏紫菱,她的重生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也许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险象环生。
而这一切,令她的心情如坠冰窟。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目送这一切发生。
苏紫菱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的慌乱、她的惊恐、她的疑惑,皆逃不过我的观察。
———————夜幕渐深,王城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笼罩在一片幽静的气氛中。
风轻轻拂过窗棂,带来几分凉意。
我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高悬的明月,心思却早己飘远。
过去的一切如同梦魇,徘徊不散。
前世的我,经历了那些自以为是的争斗和博弈,到最后都化作虚空,只留下遍体鳞伤的记忆。
改变目前的境遇,绝非易事,但我深知,这一切必须从根本上撼动。
齐王最后那让人难以捉摸的目光,到底意味着什么,带着这一切的疑虑,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微风吹拂着窗外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鸟儿在树梢间轻巧地跳跃,清脆的鸣叫声如同一曲悠扬的晨歌,将我从梦中唤醒。
我缓缓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昨夜的思绪在这一刻依然清晰如昨。
重生一世,我早己明白,在权谋交织的官场上,单靠个人的努力远远不够。
前世,我费尽心力,一步步扶持那位白衣书生走上丞相之位,辅佐他平步青云,以为凭借才华与谋略便可横扫一切,扭转乾坤。
然而,世间万事并非如此简单。
无数次的曲折让我看清了一个道理:权势的争斗,不仅需要智谋与胆识,更需要场外的助力。
而这场外的力量,最根本的,就是钱财。
钱,是维系人心的纽带,是推动一切的源泉。
没有充足的财力支持,再精妙的计划也会因缺乏执行的底气而化为泡影。
前世的我,在这权力与欲望交织的旋涡中,为了筹集足够的财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起初,我只是怂恿夫君利用手中的权力稍作方便,收受一些贿赂,以为这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路越走越远,从一开始的官场“灰色收入”,渐渐演变成明目张胆的权钱交易。
有些深渊,一旦踏入,便失去了回头的路,因为金钱带来的便利让我们难以接受苦熬后的晋升,只想着一步登天。
随着权力的更进一步,我们又做起了买卖官职的勾当,这让无数平庸甚至贪婪之徒爬上了原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位置,而真正有才能的忠良之士,却被排挤在外。
虽然这些交易在短时间内带来了可观的财富,但我也清楚地知道,每一次的授意背后,都可能意味着某个无辜之人被夺去了前程,甚至家破人亡。
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我开始不满足于单纯的贿赂与权钱交易,便私下里设立了一个黑钱庄,专门放高额利息的印子钱。
刚开始,只是一些急需周转的小商贩、因病致贫的农户求上门来,我以为不过是趁机赚些小利,谁知,贪欲总是膨胀得比想象中快得多。
为了更快地获得回报,我的放贷条件越来越苛刻,利息逐渐升高到一个令人难以承受的地步,贪欲与野心逐渐替代了良知。
许多借贷者因为无法还清债务,被迫变卖家产,甚至走投无路。
债务人的哀嚎与绝望的眼神,成了我夜夜不得安眠的梦魇。
这都是沾满了别人的泪水与血汗的“良心钱”。
每当夜深人静,我常在梦中看到那些被逼得家破人亡的父老乡亲,伸出枯瘦的手指,带着怨恨与痛苦向我质问:“苏家小姐,你良心安在?”
我每日都活在这样的梦魇中,良心的谴责如同一把利刃,日日在心头划下无数伤痕。
每每醒来时,床帏间尽是冷汗,心跳仿佛敲打着忏悔的鼓声。
曾经的我,曾无数次在暗夜中咬牙切齿地恨过父亲。
在我拿出母亲的那支笔送给二弟后,父亲的态度就变了,像是一夜之间,我与母亲的一切都被剥夺了。
母亲的嫁妆被悉数收回,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转眼间就成了二房的“家产”,而我却仿佛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如此狠心,竟对亲生女儿也如此冷酷无情。
更让人心寒的是,我的婚事。
父亲因为对我的品性和风评不满,迫于无奈之下,将我嫁给了一个普通的举人。
更令我寒心的是,父亲在嫁妆上极为敷衍,美其名曰为了与夫家相当,只是随意凑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和首饰,连稍具体的庄园和财产都没有安排。
夫家看我出身虽高,却未带来多少实际的好处,对我的态度自然也冷淡了许多。
我暗自思量,若要真正改变命运,不能再像前世那样一味忍让或者凭一时冲动行事。
我需要一种全新的策略来应对那些曾经困扰我的敌人。
与其正面对抗,不如利用他们的欲望和野心,巧妙地将他们引入自己的陷阱。
没有钱,根本无法撬动他们心中的贪欲;没有金钱作为诱饵,就无法让他们在追逐名利的路上迷失方向。
我深知人心的贪婪和欲望是无底洞,正是这些欲望驱使着人们在权力和利益的旋涡中挣扎。
我便要利用这一点,让每一个曾经轻视我、伤害过我的人一步步陷入他们自己设下的深渊。
掌握财源,便等同于掌握了世人心中的弱点。
用金钱编织的网笼将他们团团围住,使他们在利益的驱使下步步为营,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为我所用。
这将是我今生对付敌人的手段——不再与他们硬碰硬,而是化作暗处的操控者,让他们在欲望的深渊中越陷越深。
唯有如此,才能让那些曾经居高临下的人被自己的贪婪吞噬,让他们在争名夺利的狂潮中付出代价。
我会用金钱作为武器,将权力的游戏重新布局,变成自己手中的利器。
————————路还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眼下,我因在周岁宴上没有动用母亲的嫁妆,父亲便没有理由把那些嫁妆收回。
母亲的嫁妆虽算不得多么丰厚,但也是外祖父与外祖母用心准备的,承载着他们对母亲的疼爱与期许。
这些嫁妆不仅有珍贵的珠宝古玩,还有几间盈利丰厚的铺子和不小的田产。
这些产业虽算不上富可敌国,却足够支撑起我眼下的所需。
铺子经营多年,声誉不俗,每年都有一笔稳定的进账;而田地的租金收益更是足够应付日常开销。
思及外祖父,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惆怅。
外祖父年事己高,鬓角的白发早己如霜,身子骨也大不如前。
母亲去世后,他因悲痛过度,加之在朝中犯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错,便决意告老还乡。
自那时起,他便携带着一家老小隐居到了南方的祖宅之中,彻底与朝堂之上的风风雨雨以及尘世间的纷纷扰扰告别。
这些年里,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己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彼此之间的消息传递也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