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阅读电话另一端 第3章 又一次聊天 试读

叶浅轻轻抿了一口热茶，轻轻倚靠在垫子上，惬意地眯上了双眼。

送走了柳秀文阿姨，她的身上有些疲累。

看一眼手机上方的时间，现在是十一点半——马上要开始今天的工作了。

手机上适时弹出一条消息，又是前来派单的客服小蜜。

“至清，昨天的那位客户还想找你。”

昨天的那位客户？

那只灰丑小猫的形象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其实昨天夜里，她一共与两位客户通过电话。

但令她印象更为深刻的，就是“深”——那个哭着给她打电话，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女孩。

“是谁？”

她在聊天框打下自己的回复。

小蜜那边是秒回的:“id叫‘深’。”

果然是她。

说实话，叶浅也很想知道，“深”的情绪恢复得怎么样。

今天还会哭吗？

这样想着，她回到好友列表的界面，很快便看见“深”发来了一条信息。

“姐姐，你在吗？”

叶浅微微一笑，立即回复:“我当然还在啊。

今天还是要打语音吗？”

“不是，深”回答，“我是定的文语聊天，还是半小时。”

“那好，今天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叶浅微微一笑。

“深”那边缓缓打出一行字，礼貌而平和:“姐姐，又一次打扰你了。”

叶浅莞尔:“不用客气。

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还可以。”

“深”淡淡道。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发来消息:“我想谢谢你，昨天陪了我这么久。”

叶浅笑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的天真。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说。

“你帮到了我，我想谢谢你，深”坚持道。

良久，她又发来一条消息，语气堪称小心翼翼，“如果什么都可以说的话……真的什么都可以说吗？”

叶浅失笑:“当然了，亲爱的。

在这段时间内，我哪里都不会去，只会静静地听你讲，为你排忧解难……那我想说一说……有关于我们学校里的事情……”接着，“深”便开始了她的叙述:“我们学校……我很讨厌我的学校。

感觉我的一切噩梦，都是从转入这所高中开始的。”

“这所高中很好，在教学水准和硬件设施方面。

能来到这所学校的，都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学生……别误会，我不是在夸耀自己，我的学习很烂，也没什么特长……总之我只是想说，学习好不代表人品好。”

“我们学校里也是有那种，嗯，类似于小混混的人。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针对上了我……一开始，他们每天都用那种冷冰冰的、带着审视和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每次我一经过，他们都会开始窃窃私语……”叶浅咬紧了下唇：“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方便告诉我，欺负你的人都有谁呢？”

“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还有他们的小跟班。

那个男生属于学习中下游的，但在男生圈子里很有话语权。

那个女生和他是‘好兄弟’……他们混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叶浅点了点头，接着问：“那你大概能知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吗？”

听见这句话，手机另一端陷入了许久的寂静。

“我……我真的不知道，”叶浅仿佛看到，“深”打字的手颤抖着，她的呼吸随着动作的颤抖愈发急促、愈发无助，“每个人都这么问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叶浅一慌，连忙宽慰道：“不用着急。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有时候，人的恶意就是没来由的。”

良久，“深”回答了。

“可能也有我的问题，”她冷静下来，迟疑着，默默写下这么一段话，“我真的看不惯他们几个在教室里，天天大声嚷嚷着，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

还有时候，他们会对班里的同学，甚至老师指指点点。

我真的看不惯，所以可能对他们释放了恶意吧……”叶浅沉默片刻。

“别怕，不是你的错。”

她轻轻道，试图抚慰“深”激动的情绪。

“嗯，”深缓缓道，“谢谢你认为这不是我的错……总之就是，他们真的很恶心，和他们在一起，都令我作呕。

本来他们只是在背后议论我，到后来……怎么样？”

叶浅蹙紧了眉头。

自“深”的文字中，叶浅可以看到，她的语气愈发强烈，她似乎正死死压抑着哭泣的欲望：“他们开始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比方说在我发言的时候指着我笑，撤走我的椅子，偷藏我的作业……我本来不想和他们计较，因为毕竟同学一场，撕破脸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可是，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叶浅握住手机，心下忽而有些伤感。

“你多大了？”

她温柔问道。

“十八岁。”

“深”回答。

叶浅颔首，又温声问道：“你这种情况有没有去过医院呢？

或者找一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深”苦笑：“我妈不会同意的……她很在意我的心理问题，但她又担心我的学业会因此受到影响。

她说，‘没有学校和单位会要一个得了抑郁症的人’。

所以，她的意思是让我自己排解。

还有我爸，他只会认为我是不想上学，他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解决不了的。

要是解决不了，一定是懒或者笨……”叶浅默默垂头。

她想象不到，手机另一端那个刚刚成年的高中女孩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那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来找我聊天。

只是……他们对你花钱有限制吗？”

叶浅问，同时坐首了身子。

“深”思索片刻：“我的生活费还是挺充裕的，但没到能足够我去看医生的程度。

所以我只能打心理援助热线……树洞的话，我是第一次尝试。”

“这样，我来帮你，”许是真的对这位女孩产生了同情心，她坐起身子，下定了决心，“我看看，能不能向客服给你要一个折扣——这样更能省钱一些。

如果不行的话……再想办法？”

“谢谢，深”似乎没有想到叶浅会这样说，话语中透着一丝感激，但随即，她又迟疑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不会不会，”叶浅微微一笑，“我叫‘至清’，以后你有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深”感激地答应下来：“谢谢你……我看时间快到了。

要不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

我想我能一个人睡着。”

叶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发过去一条语音，用讲睡前故事一般的语调轻柔地对电话那端的女孩说：“晚安，好梦。”